林妙娘也察觉到似乎说漏了嘴,说他会哄人,不是变相地说他会说话,故意装哑巴,正要分辩,莫铄月像是察觉到了,直接柔声问:“不知定心师父的哑症是天生的,还是后来得的呢?”定心不语,却是看了看林妙娘,林妙娘立即替他传达意思。“唉,是天生的。也是难为他了。”林妙娘叹息一声,可惜她到底不擅长演戏,听着惋惜,神色却不见悲伤哀婉。“是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我还以为,定心师父是因后天的原因……”莫铄月面上稍露出歉然的神色:“我也只是自小就听人说,若是天生哑症,也会伴随着听力受损,大多也是不太听的到声音。可是看定心师父的情况,似乎耳力极好,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你说呢,定心?”定心的眼睫猛颤了一下,抬眼看向说话的人。而莫铄月依旧是那种澄澈干净的目光,仿佛刚刚的话,都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没有任何试探的意思。林妙娘自然是没觉出有什么。可是作为当事人,定心。或许是因为心虚,或许是因为天性敏感,他听着被加重的“后天原因”四个字,心口颤了一颤,之后,再听到后面的话,身体莫名的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口蔓延至脚底。“定心师父说起来也算是福气长延之人,天生哑症,听力却是比常人都好。学文习字,也是一样不差。对佛法的领悟,更是高绝。尽管遭遇天灾,如今身侧更添解语花,檀郎谢女,更可谓因祸得福了。”莫铄月依然是柔柔和和地说着话。林妙娘因为父亲去的早,母亲大字不识几个,对檀郎谢女倒是听得不太懂,但是“因祸得福”倒是听得明白。笑着接话,说:“可不是,我也觉得他是个非常有福之人呢!”莫铄月望着定心越来越苍白的脸,自知目的已达到,再逼就过了。笑笑不说话,把碗里剩下的半凉了的木槿花蛋汤吃完,便和春丹一起,起身告辞了。林妙娘本来还想留一会,却被定心找了个上街采买笔墨的借口支走了。三人在竹园门口分别,各自分道离开。走了一会路,莫铄月估算着李妙娘应该出了潇湘竹苑,便又折身返回竹园。春丹不解:“怎么了,你是落下了什么东西吗?”“不是,”莫铄月没有卖关子,说:“是定心方才又再次约了我们。”“嗯?有这事?”春丹回忆了好久,愣是没想起自己到底错漏了哪里。“他支开了林妙娘,就是信号。”莫铄月温声解释:“他屋里的纸笔明明还有很多,却是找了这么拙劣的借口支走林妙娘,很明显是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想要单独与我们会谈。想来是想保护林妙娘,毕竟林妙娘心善纯良,陷入太深,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原来如此。”春丹眼尾微扬,“那看来,这人还算得上是条真汉子。”莫铄月浅笑,“只是——这汉子长得还真是雌雄莫辨啊。”“这个嘛,”春丹狡黠一笑,“他从头到脚确实包的严实,单看她秀美的眼睛,难辨男女,不过——”春丹拖长了尾音,吃吃笑了一会,在莫铄月蹙眉斜看她之后,终于低声说:“这是不是真男人,已经有人替我们试过了,我敢打赌,定心是男人无疑。”莫铄月沉思了片刻,犹疑道:“妙娘?他们已经…”春丹含笑点头,相较于莫铄月的难以启齿,她倒是十分的不在意,她虽说卖艺不卖身,但是生性洒脱,也是情场上的老手了。“这种事,我还算有些经验啊。一眼就看出来了,谁让我是平平无奇的恋爱小天才呢。”莫铄月失笑,“可是这种事……有没有发生过,如何能一眼看出来?”“一种感觉吧,两个人只要有过肉体接触,不经意间的触碰,所散发的暧昧气息就是不一样…这种说起来就是一种直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呐。”春丹停顿了一会,见莫铄月仍是不太明白的样子,只好拍拍她的肩:“这种事吧,让你家王爷多调教调教你,你也就懂了。”莫铄月唰了一下脸瞬间通红,还没开口说话,春丹倒是适时地露出那一两分的诧异:“哎呀,你脸红什么?床笫之事,成年皇子总要被教习过,他这方面的经验总比你多一些,让他多跟你说说这方面的事,也许触类旁通一下,你就懂了呢。该不会,你想到什么其他方面去了吧?”莫铄月有些恼怒地瞪了好友一眼,“不用别人教,我自己懂!”“哦——也对。”春丹抿着唇,憋着笑,“你好歹也是经历过的嘛,虽说这第一次总是有些索不知味——但是,这种事本就是无师自通的嘛。多经历几次就好了嘛…哎哎哎,等等我,别走那么快嘛……”莫铄月头也不回,大步往前。她前世也是经历过的,只是只有痛苦……所以对这种事万分的排斥,从前提起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何曾会脸红心跳。可是,近来不知怎么了,特别是……昨夜与李蕴旼吻过之后,她只要一听到这样的话题,总是不由自己地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没法,只好快步走着,冷风拂面,让自己冷静下来。两人再次到了竹舍门前,莫铄月轻敲了两下,直接推门而入。清雅的茶香飘来,袅袅白雾之后,端坐着一个轻纱蒙面的人。“定心师父好雅兴。”莫铄月浅浅一笑,在他对面坐下。“莫姑娘见微知著,能立即发现别人发现不到的事情,久仰了。”定心施了一佛礼,神色自若,丝毫没有被揭穿的那种赧然,倒了三杯茶,做了个请的手势。“原来你真的会说话。”春丹浅抿一口茶,有些惊讶,却又觉得不是特别惊讶。“声音低沉却不浑厚,若露滴竹叶轻慢而纯净,是好听的。这音色可是老天爷赏饭吃啊,有没有兴趣跟我学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