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的就是一手欺软怕硬。
连京营节度使这个位子都敢肖想,胃口可真够大的,也不怕噎死自个儿。
单若泱一时不曾吭声,低垂着眉眼思索起来。
不是犹豫要不要拒绝。
拒绝定然要拒绝,这一点根本毫无疑问,只是她在犹豫到底该如何拒绝才更合适。
是借口婉言相拒,还是……
不曾纠结太久,她便撩起了眼皮子,眼中寒意森森。
“‘承恩公’本已是独一份的恩典荣宠,于朝中上下乃至放眼全天下,都当属一等一的超然存在,这等地位之下还想要如此大的实权?莫非承恩公是想上天不成?”
先前见她犹豫,太后还只当她是被说动了,谁曾想这一开口却是劈头盖脸的冰碴子,登时整个人都懵了一瞬。
缓过神来,太后恼了,“这就是你跟哀家说话的态度?打量着自个儿做了皇帝就不拿哀家放在眼里了是吧?”说着又瞟了眼那几盘在她看来喂狗狗都不吃的膳食,愈发气不顺。
“就知道你心里根本没有哀家这个母后,什么国库空虚什么你也一样节俭……不过都是借口罢了,你根本就是故意苛待哀家!”
“想当年你不被先帝待见、在宫里处处受欺辱,哀家是如何待你的?吃的穿的用的哪儿哪儿都想着你,连婚事都替你筹谋着,虽说被李……被那个贱人从中插一脚坏了好事,可哀家也确实是尽心尽力替你筹谋了。”
“甚至后来还冒着风险去跟皇上要回了你母妃的嫁妆,这才有你那场震惊世人的风光大嫁!结果呢?你可倒好,一朝得势便翻脸不认人了,端是冷心冷情至此!”
得,又扯了回去。
这是打定了主意想要拿捏她呢?
单若泱本还想给她留点体面,是以方才她拿这些出来叨叨时并未多说什么,可既然有人上赶着非要作妖,那也就别怪人不给脸了。
只见她神情冷漠,一双清澈黑亮的眼睛似洞穿一切,叫人无所遁形。
“母后真当朕不知您的那点心思吗?当初您一心扶持七皇弟登基,之所以宽待于朕也不过是看在七皇弟与朕交好的份儿上,一面以此拉拢七皇弟,一面企图利用朕给七皇弟增添助力罢了,是以才有那桩婚事。”
惺惺作态的哭声戛然而止。
太后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她,显然不曾预料到自己会被这般直白拆穿,惊诧之余神情略显狼狈。
“原本朕想着,无论母后究竟意图为何,好歹朕也的的确确从中吃到了好处,故而不欲太过较真儿,好好孝敬母后全当是还了那份情。可母后若非要拿着那点子事儿出来说道,挟恩图报所求甚多……那就莫怪朕不惯着了。”
“你……”太后郁结,一时恼羞成怒道:“你敢如此忤逆不孝,就不怕哀家将那姓耿的给捅出去?胆敢窝藏甚至重用在逃通缉犯,你简直目无王法!”
“王法?”单若泱不禁轻笑出声,神情戏谑似是在嘲笑她的天真,“在母后的心里,至今都未曾将朕当作皇帝来看待吧?否则又怎会说出如此令人发笑的话来?”
“朕是皇帝,倘若朕想,便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令他无罪,你拿这个威胁朕?未免过于好笑了些。”
“更遑论,当年因定国公一案而引起的那一连串案子,其中内情究竟如何谁还不知呢?都是些令人发指的冤假错案罢了。若非朕身为女儿不好丝毫不顾念先帝,朕上位的第一件事就该是给那些冤死的忠臣良将平反。”
“不过母后也不必着急,等先帝进入地宫长眠之后朕必定会第一时间内令他们平冤昭雪。”
在太后错愕的眼神之中,单若泱站起身来缓缓行了一礼,“母后若安心颐养天年,朕自然不会苛待于您,等这两年国库危机平稳度过之后,母后若喜欢奢华也并非不能。其他的……母后便不必妄想了。”
“您且好生歇着,朕得空再来看您。”说罢便径自离去。
身后,太后不禁捂了胸口,声音发颤,“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哀家安心颐养天年她就不会苛待哀家,倘若哀家不呢?她是不是就要容不得哀家了?”
许嬷嬷抿了抿唇,小声劝道:“皇上不是个好拿捏的,主子您还是放弃吧,万一真将她惹急了……”
“惹急了又如何?哀家是太后!是她的嫡母!哪怕她是皇帝也不能不敬嫡母,这是孝道!”也不知究竟是想要说服别人还是为了说服自己呢,她的声音有些大得过分。
沉思片刻之后,一甩手进了内室,压低了声音咬牙道:“原以为她是个性子软的好掌控,谁想竟变得如此咄咄逼人冷心冷情……不,压根儿不是变了,而是过去咱们都被她给骗了!”
“既然她不给哀家面子,便也不能怪哀家了,牝鸡司晨……”太后低声呢喃着,蓦地恨恨道:“可恨三年孝期过后老七才能生孩子,到那时没准儿她的位子已经坐得愈发稳当了……不如哀家从宗室挑一个奶娃娃?”
许嬷嬷登时被吓得一哆嗦,“您怎么能寻思这种事儿呢?”
“哀家为何不能?她一个公主都能登上皇位,哀家怎么就不能垂帘听政了?-->>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