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要求你过多,粥只需最普通的米来熬即可,再配上一个粗面馍馍,每天一个时辰到点即止,花费不了你太多。”
按照这种标准,一年下来也未必能用掉多少银子,倘若自己弄庄子种的话花费就更少了。
王熙凤未曾多犹豫,当即满口应承下来。
她是不信那阴司报应一说的,否则也不敢那般为所欲为,之所以应承得这般痛快不过就是碍于长公主之命罢了,而非为了什么恕罪。
这一点她不说,单若泱心里也有数。
不过无所谓,她怎么想不重要,只要她能将这事儿做了,对于生活极度贫苦的百姓以及那些乞丐来说从中获得的实惠总是真实的。
“本宫姑且信你,希望你别叫本宫失望,否则……”
王熙凤心神一凛,忙道:“民妇糊弄谁也万万不敢糊弄长公主,一会儿回去民妇就打发人去采买,明儿一早就开始!”
单若泱点点头,又道:“倘若你果真信守承诺将此事办好了,日后本宫还能有其他差事交给你,也算是叫你吃上一回皇粮。”
王熙凤登时大喜过望,再顾不上什么害怕了,人还在马车上就已经开始摩拳擦掌铆足了劲儿想要好好表现表现。
一则是好奇长公主口中的皇粮究竟是怎么个说法,毕竟她一个妇道人家也当不了官,上哪儿吃皇粮去?
二则无论差事究竟是什么,能够由此搭上长公主总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皇族。
“奶奶……”
冷不丁一声轻唤将王熙凤从兴奋中拉了回来,转头却见平儿的脸色难看极了,顿时心头一跳,“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鬼样子?”
平儿看着她,欲言又止,直到她再三催促方才开了口,“奶奶可还记得这桩买卖是谁交给您的?”
“二太太,怎么了?”王熙凤显然还没能反应过来,或许本能并不愿意将自己的至亲想得太坏。
然而平儿却是旁观者清。
“出于姑侄情分,二太太将一条生财之道分享给奶奶本也不算什么,可二太太分明是那样爱财的一个人,却为何自己不再做了?又不是肉太小不够分,至于要选择自个儿退出‘谦让’奶奶吗?”
王熙凤愣住了,好半天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的意思是怀疑她知晓其中厉害,故意坑害我?不可能!当初我才嫁进贾家,与她也还算情分深厚,她何至于要如此坑害于我?”
“奶奶再仔细想想,她告知你此事时究竟是什么样一个当口?”平儿叹了口气,笑容讥讽,“那会儿正是她将管家权交给奶奶之后。”
“我还记得当时是奶奶才接手过来,因太过震惊苦恼于荣国府的真实底子,无奈之下只好求助到二太太跟前,也正是那一回,二太太将这条生财之道告知了奶奶。”
综合种种来看,王夫人显然很清楚地知晓印子钱高昂利息背后的风险,是以在王熙凤接手之后,她那么爱财如命的一个人也还是果断选择了抽身。
要说她是为了坑害王熙凤倒也不至于,只不过当时荣国府公中的财物早已被她掏得差不多了,得叫王熙凤有法子能将那一大家子的表面光鲜维持下去才行,这条“生财之道”无疑是最好的法子。
王熙凤是彻底懵了,可无论她怎么找借口安慰自己,到头来却也还是不得不承认平儿的分析有极大可能是真的。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这么多巧合。
“可真真是嫡亲的好姑妈!”王熙凤怒从心起,只恨得牙痒痒,满眼的狠厉之色着实叫人心惊胆寒。
显然,凤辣子这是当真记恨在心里了。
“省亲别院采买的大头已经差不多了,余下那点蝇头小利还不够我跑腿的辛苦钱,我也是时候该大病一场了。”
搁在先前她看在捞了那么多钱的份儿上勉强还能辛苦一番好好帮着操持这个省亲别院的建造,可如今她都恨不得要将王夫人生吞活剥了,再想叫她卖力,门儿都没有!
况且荣国府的管家权也是个大问题,单凭那一大家子的豪奢作风,多管着一日那都是在割她的肉。
眼下少了印子钱那么一个巨大的进项,她是万万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