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虽然说出来挺丢人,但他对这个女儿莫名还有些惧意,总是难以预料她突然间又会有点什么奇葩举动。
譬如哐哐爆锤景福殿的大门,皇帝睡觉时大喝一声薅起来叭叭一顿训,动不动横眉冷眼死皮赖脸追着要钱……哪一条都不是个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
有时候他真就忍不住怀疑,这个女儿是不是璟贵妃专门生出来克他的。
周景帝自以为掩饰得不错,奈何他自己是感受不到那股子脂粉味儿和酒气究竟有多浓。
才一踏进门,单若泱就被熏了个头晕眼花,鼻子真真是遭了大罪了。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全当不知道罢了,“儿臣见过父皇。”
“免礼,这会儿突然进宫所为何事?”
“儿臣想跟父皇告个假。”
“告假?”周景帝不由皱眉,“为何告假?”
单若泱微微撩起眼皮子,满是伤感又暗含哀怨地瞅了他一眼,闷声道:“再过八日就是母妃的忌日了,届时儿臣想去大报恩寺诵经三日。”
周景帝愣住了,浑浊的眼底深处渐渐浮现出一抹怅然之色。
璟贵妃的死一直是他不愿面对的事实,有意无意的,也就忽略了忌日。
一转眼竟是又到了这一天?
“你今年多大了?”
突然间这么一个问题砸过来,将单若泱都给砸懵在了当场。
“你今年多大了?”周景帝又问了一遍,不满道:“面圣竟还胆敢走神,愈发不像话了!”
“……”单若泱无语极了,面无表情地回道:“儿臣今年已经二十一了。”
当初孩子没足月璟贵妃就走了,也就是说这都二十一年了?
竟这么久了?
周景帝很是震惊。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伸手在自己脸上一顿胡乱摸,而后就见他脸色微微一变,坐在那儿就陷入了沉思。
“父皇?”单若泱有些不耐烦这屋里浑浊的气味,催促道:“儿臣打算在五日后除非前往,届时会在大报恩寺暂住三日,直到过了母妃的忌日再回来,不知父皇是否同意?”
周景帝也不知究竟是听清没听清,只胡乱点点头,一副陷入思绪无法自拔的架势。
见目的达到,单若泱满意地勾了勾嘴角便退下了,走到外面招来一个看着怪机灵的小太监,动作隐蔽地往他手里塞了个轻飘飘的荷包。
“长公主这是?”小太监有些惊慌,很是不明所以。
单若泱笑了笑,安抚道:“你别怕,本宫又不吃人,这不是快到本宫母妃的忌日了,就想着若有人能在父皇面前偶尔提两嘴……不必太过明显,只要能叫父皇心里头惦记惦记就好。”
虽说方才死老头儿的模样看起来是挺像那么回事儿,但她可不敢相信这份所谓的真心又究竟有多少,保不齐身边几个美人儿环绕之下,他转头就给忘了。
还是多上一层保险为好,至少这几天内得叫他时常想起来挂在心上。
那小太监一听这话,先是迟疑了一下,转而也就乐呵呵地应承了。
宫里类似这般的邀宠行为司空见惯,譬如哪个嫔妃想叫皇上去看看她了,就使点银钱叫皇上跟前的人时不时提上她一嘴。
在他看来,眼下的这位长公主无外乎也就是想通过璟贵妃来勾起皇上的心思,好为自己谋得更多恩宠罢了。
不叫什么大事儿,这种等同于平白捡来的钱若还不伸手那就太可惜了。
遂拍着胸脯保证道:“奴才明白长公主的意思了,您尽管放一百二十颗心在肚子里。”
“那就有劳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