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从昏迷中幽幽转醒的李贵妃就被女儿劈头盖脸砸了个满头包。
“外头那些传言果真是事实?不能生的人不是皇嫂而是皇兄?这下可如何是好啊?外头全都知晓了,皇兄已经彻底毁了,再也没有继位的希望了!”
“母妃你快想想法子啊,我还想当长公主呢!如今单若泱那个贱人踩在我的头上,我可就等着皇兄上位好报复回去呢,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母妃你快想法子帮帮皇兄,再不然……不然母妃你再生一个儿子吧!”
灵光一闪冒出的这么一个念头,单若水却越想越觉得这条路可行,当即眼睛都亮了。
“我听说民间还有那五六十岁的老妪生子呢,母妃如今四十多想来应当也不是什么问题,反正母妃向来受宠,等父皇身体好转了母妃就开始努力吧!”
“顺利的话到明年就能生个弟弟出来,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且宫里已经好几年未曾有孩子降生了,突然得到一个老来子父皇必定欣喜若狂,到时候……”
“闭嘴!”李贵妃痛苦地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咬牙切齿道:“你究竟何时才能学会谨言慎行?长到这么大,都嫁为人妇了却还如此毛毛躁躁嘴上没个把门,你是当真嫌咱们母子三个的寿命太长啊!”
“况且,你听听你自己说的那叫什么话?你哥哥才出了这样大的事,你上来一句多余的关心没有不说,心心念念全是你自己的权势地位,为此竟不惜琢磨着要将他一脚踹开另谋出路?”
“你怎么能这样冷血?你哥哥向来待你不薄啊!”
原先只觉得这个女儿被宠得实在是有些蠢笨没头脑,可如今看来竟冷血得叫人不寒而栗。
本就受到巨大打击的李贵妃此时只觉眼前阵阵发黑,看着面前这张再熟悉不过的稚嫩面庞,眼神却陌生极了。
那种陌生失望中又带着浓浓指责的眼神不禁叫单若水倍感心虚,目光闪烁不敢直视,可转瞬她却又理直气壮起来。
“他哪里待我不薄了?上回他还打了我一个耳光呢!我虽不小心说错了话,可本意也是为他好,结果他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打我!我才不要认他这个哥哥了!”
“本宫也打了你,你是不是心里也不拿本宫当作亲娘了?”李贵妃被她这强词夺理的态度气了个仰倒。
单若水撇撇嘴,眼珠子一转,又面露嫌恶道:“况且他竟然还搞男人!甚至连死太监都不放过!他也太恶心了,我才没有这样恶心的哥哥!”
“你住口!”李贵妃顺手抄起旁边的玉枕就砸了过去,只气得歪在床上连喘粗气,“你知道什么?你哥哥原先根本就不喜欢男人!他那都是被逼的!”
最初的单子鸿的确是个铁打的直男,否则也不会在新婚之初还能与三皇子妃有那么一段甜蜜的时光了。
只随着时间流逝,三皇子妃开始急于想要孩子,几乎日日都在跟他叨叨幻想日后的儿女……若搁在正常夫妻身上,这自然是蜜里调油的好时候,偏单子鸿根本不能让女人怀孕。
可想而知,每每提到孩子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怎样的心理折磨。
再者,不论他再怎么掩饰再怎么自欺欺人,心里深处的那份自卑羞愧却始终如影随形,使他愈发不愿去面对女人。
由最初的羞于面对,到后来的逃避排斥,再到最后甚至对女人产生了极其严重的厌恶憎恨。
于是也不知怎么的,渐渐的他就开始对男人有了一些兴趣,尤其就喜欢那些年纪小身材纤细娇弱的小少年,而旁人鄙夷不屑的太监也是他最大的心头所爱。
盖因在这些人的身上他才能找回那份身为男人的自尊骄傲,根本就无需去考虑能不能怀孕这个问题,只管放肆地发泄。
就这么着,原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稍稍偏了偏路,可他却从中快速找到了那份异样的快乐,变得食髓知味,再也戒不掉了。
李贵妃是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最初也是又惊又怒,险些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可等他跪在跟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了一番自己的种种苦闷憋屈……她却也就心软了。
到底是亲生的儿子,若非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用,没能给他一副健康的身子,他又何至于沦落至此呢?
打那以后,她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了,甚至还会亲自帮他遮掩扫尾。
唯一的要求就是别闹得太过分,别叫人抓住把柄影响到大事。
可世上又哪里来的不透风的墙呢?她早该想到这一天的。
李贵妃懊悔极了,只因一时的心软,如今不仅彻底毁掉了儿子,也毁掉了她的太后美梦、毁掉了家族的期望。
再生一个儿子?
说得容易,当她没想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