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是个地广人稀的发达国家,年轻人大多聚集在大城市讨生活,而那些依山傍水的小城镇固然有着童话一般的优美环境,却也许久不曾见过异乡人了。
因此,当一位翩跹的东方女子突然造访的时候,小镇的居民很难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尤其是她还说的一口流利的国语,容颜美好得就像普契尼笔下的蝴蝶夫人,只是性格却是与那小国女子截然不同的舒朗大气,让每个见过她的人都难免心生好感。
她在到来的第一天就凭一口气灌下一杯龙舌兰在镇上出了名,这样的新鲜事在只有千来个人的小镇上飞速传开,年纪不大的小伙子们闻声而动,都很乐意为她提供一些生活上的便利。
比如用自家的越野车带她兜兜风。
“sruan,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汉森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出汗,自以为隐秘地往副驾驶的位置上瞥。那位来自东方的公主有着泼墨般的头发,被疾风吹得半飘在空中,与她怀中娇艳欲滴的玫瑰交相呼应,黑与红的极致对比更显出她异国的美丽,在阳光之下整个人都熠熠生辉。
“嗯?”墨镜盖住了美人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与玫瑰同色的唇微微勾起,“来找一下婆婆。”
听到“other--w”这个词,汉森的脸忍不住扭曲了一下,他磕磕巴巴道:“你、你结婚了?”
谁?是谁?得是多么优秀的男人才能配得上这颗东方明珠啊?!
“哦,差点忘了我前段时间又离婚了,严格意义上讲,那位应该是前婆婆了。”
“前……”
千言万语汇聚在唇齿间,但汉森却忽然觉得自己没话说了。国小伙本是个热情洋溢的性子,要不然也难以从一群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荣获与美人独处的殊荣。但真的直接面对sruan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那张巧嘴却怎么都张不开。明明这位东方美人明明十分温婉动人,说起话来也自带一种西方人没有的气韵,让人觉得亲切又随和,用东方的话来形容,就是像墨画一样的人。
可现在,她只是在这狭小的空间坐着,就带有一种让人不敢冒犯的气场。无数话题在汉森的脑海中闪过,但最终都汇聚到一个选项——沉默。
在这片人烟稀少的土地上,笔直的公路像一把尖刀,刺穿大山的腰腹。越野车在上面疾驰而过,嗡鸣的引擎像山涧奏响的乐歌,追随着他们一路来到远山深处的别墅。
“没想到这里还有个这么大的庄园……”
又越过一个山坡,眼前是连成一片的人造景观。占据了半个山腰的建筑□□错,欧式的风格兼具了传统与现代,绿水青山更为此处装点了祥和宁静的色彩。
但很显然,国小伙并不买账。
他为阮如安打开车门,自认为幽默道:“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二年都不知道山里还藏着这样一片别墅,什么人才会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啊?难道这就是你们东方人所说的隐世高手?哈哈哈。”
“应该说是关押,”阮如安替换了一个动词,“谢谢你带我过来,我先进去了。”
“等等!”汉森赶紧拉住她,“我在这里等等你?要不然你要怎么回去啊?”
“坐飞机啊。”东方美人勾唇一笑,指了指天空。
汉森这才意识到,那连绵不断的嗡鸣声并不是来自自己的越野车,而是直升机旋转的叶片。这位东方美人本不该在异国的小镇蹉跎,只是在旅途中偶然遇见了一个感兴趣的地方,便儿戏一样地在那里停留片刻。就像罗马假日里的安妮公主一样,她在短暂地体验“人世间”后,还是会回到自己精致华美的城堡当中。
短暂的纠结之后,汉森还是觉得自己没本事当约翰弗林,便爽朗一笑:“你留了我的联系方式吧?如果需要用车可以给我打电话。”
“谢谢。”阮如安对这位热情大方的金发帅哥也很有好感,便也摘下墨镜朝他弯了弯眼睛。
山峰抚过草场,带起一阵阵泥土的芬芳。在小路的尽头,一身黑衣的修女站在仿凯旋门模样的庄园大门迎接她的到来。
“sruan,欢迎您来到高加索疗养院。”
是的,效仿着古欧洲建造的半山庄园以巍峨的山川命名,是极少数富豪才知道的疗养胜地。然而,与优质的疗养服务相对的,是一个绝对闭塞的生活环境。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也许并不是被家人爱着,而是被家族放逐的囚徒。
庄园太大,只能借代步车前进。阮如安本以为修女会和自己介绍一下贺老夫人的情况,但没想到这一路都是寂静而压抑的。她随着修女踏上连廊,也亲眼看到了护工们推着或老或少的“病人”出来晒太阳。极个别病人似乎有暴力倾向,被束带捆死在轮椅上,口中呢喃着听不懂的话。但多数病人看起来都还算健康,唇边甚至还带了相似的浅笑,他们安静地等着护工把轮椅码成一个圈,这才在监督下开始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