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明夏问道:“您住这儿?”
妇人“嗯”了一声:“他们啊,都叫我王姐,我就住隔壁院子,你们这儿什么情况啊,怎么从,从吴氏家院子里翻出来了,长这么漂亮俊俏,不能是贼吧?”
秦惊寒显然对这位大姐很不适应,伏明夏便代为发言:“我们是吴婆婆叫来的,你看的不错,我身后这位的确是衙门的捕快,这次来,是查张有问失踪一事,你知道多少,与我们说说。”
提到张有问这三个字,王氏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就那个书呆子?一开始啊,说是被贼匪绑了,啧,你也瞧见了,他们家家徒四壁,穷的要死,上次那个骗子来过后,更是一分钱都没了!”
伏明夏:“骗子?”
王氏一说起八卦可就来劲了,“这吴氏啊,也是急昏了头了,听说张有问是去买书的路上失踪的,当日拿了买书的钱去城西的铺子,就没回来过,要我说,怕是不想继续读书考试受煎熬,带了钱跑了!”
何乾给她的案宗里,倒是有书铺老板的记录,张有问失踪那日,乃至后来,也从没有他来购书过的记录,书铺也没人见过他。
这偌大的墟州城不比荒郊野岭,除了妖魔,没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伤人犯案。
秦惊寒提醒她:“说骗子的事。”
王氏朝他抛了个媚眼,“别急啊小哥,我这话不是还没说完吗,张有问失踪后,他这个娘啊,可是急疯了,衙门的人也来过一次,不过没什么结果,她到处找人问,后来来了个大胡子,面生,说是能帮她找儿子,只要三两银子,包能把人找到!”
三两看似少,却足让普通家庭生活一两年了。
秦惊寒问:“你如何得知这人是个骗子?”
王氏冷哼一声,道:“就我这阅人无数的眼睛,一眼就看得出来什么人靠得住,什么人靠不住,我那鬼迷心窍的丈夫啊,就靠不住,要是当年我能碰到小哥您这样模样气度的人,那不是——”
说着说着,王氏又扭着腰贴了过来。
秦惊寒和她两人一同绕着伏明夏,交换了一个站位。
伏明夏看见妖魔不惧的少年被一个妇人吓成这样,笑了一声,还是替他挡了挡:“王姐,还是说骗子的事儿吧。”
秦惊寒站在她身后,握着刀柄,松了口气。
王氏咳嗽几声,“这吴氏呢,把家里所有之前的东西都卖了,要是人不用吃饭,我看她那米缸都能卖了!这小院啊,也抵给别人了,能借的都借了个遍,连我都借了一吊钱呢!这要是到了冬至还还不上钱,怕是连住的地方都没了,她白日里去衙门守着,只有晚上能回来洗几件衣服,赚几个铜板,我看那,多半是她儿子自己跑了,她这么找也不是办法,还不如过好自己的日子。”
秦惊寒皱眉:“那人收了她的钱,然后呢?”
王氏捂着嘴笑了起来:“你这小哥,长得好看,怎么如此蠢笨?都说了是骗子,收了钱,自然是跑了,这下好了,她啊,不仅要找儿子,还得找骗子!”
伏明夏又问:“他们可有仇家?”
王氏摇摇头:“他们家一个书呆子,一个老婆子,能得罪什么人?见着人,都得低着头走,你们二人也是新奇,穿的这么富贵,还能管他们家这摊子烂事,该不是也收了三两银子吧?”
秦惊寒听出来了:“你说我们是骗子?”
王氏摇了摇头,表情戏谑,道:“我可没这么说~哟,我们家那小兔崽子叫我,该回家做饭了,哦对了——”
她往后走了几步,才转过头来,豆子一样的眼睛像是两个黑色的珠子,“要是真找到了张有问,可得把这好消息告诉我,我也存了三两银子呢。”
秦惊寒又去四周问了一圈,倒是没碰到王氏这类喜欢调戏他的中年妇女,不过收获的确不大。
和王氏说的一样,这邻里都知道张有问不见的事儿,但都可以理解,全家的希望都压在他身上,越多失败,便越多压力,指不定哪天自己崩溃了,离家出走也是常理之中。
往年吴氏带着儿子出门,人人见了都夸赞几句,要他背诵诗词歌赋,而后夸赞几句,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张有问单独出门,从昂着头,笑着脸,变成了低着头,挡着脸。
眼见天色暗了下来,两人便准备折返回去。
秦惊寒问:“去哪?”
伏明夏淡淡道:“衙门。”
“不回城主府?”
“有些事情,需要去衙门查证一下。”
秦惊寒不解:“你还是觉得这案子和妖怪有关?我怎么没看出来,而且,他都失踪这么多日了,未必还活着,若只是凡人之间的牵扯,那和你我无关。”
伏明夏从袖中拿出一本翻烂的《中庸》,“这是在张有问卧房里发现的。”
秦惊寒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妖气?”
这上面的妖气很淡了,淡不可查,若是不注意,根本察觉不到。
伏明夏点头:“一定和妖有关,墟州还藏着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