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博文也觉得不可置信,杨妮竟然还会帮自己说话。
周老等专家团队都非常负责,在重新升级改造的时候,将潘博文带在身边,事无巨细的让这个专业人士了解情况。
杨妮跟着许总工对生产出来的材料又进行了实验。
许总工一再的问道:“詹姆斯到底是你什么人?杨妮,为什么詹姆斯会将这么信任你,国内还有很多高精尖的技术人员,甚至还有很多人是他的同门师兄弟,可是,他选择了你?”
杨妮微微一笑,眼神之中带着无限的神秘:“他也不是一开始就选择了我,更多的是无奈吧,您可不知道,他对我一向是非常挑剔,非常不满的,那种嫌弃的程度丝毫不亚于潘博文。”
“傻丫头啊,别人的嫌弃对你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动力呢,你可知道我当时是什么人?为什么能一步步的走到今天吗,现在我可是大工程师,国内所有的化学产物机械,我都可以说上一二?”许总工坐下之后,喝了一口茶,轻声感叹。
杨妮知道,每个人能走到今天,或多或少都有很多难以言状的过程。
许总工将袖子拉起来,列宁装的下面竟然是大大小小的疤痕。
“我曾经是一个豪门的妾室,那个年代,吃都吃不饱,还说什么失节的事儿,我十二岁就被我爹卖到了豪门当妾,后来,也是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许总工擦了一把心酸的眼泪。
当年的事情,她这辈子都不愿意再提及,但是今天看见杨妮这副样子,忍不住想要多说两句,她好像看见了当初的那个弱小无助的自己。
“都成为别人的妾室了,他们家怎么可能放过你?”杨妮惊讶的道。
许总工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扭成了麻花:“那家的主人是个非常通情达理的人,他们家后来去了香港,也把我带到了香港,我说我想读书,主人也就把我带到了女子学堂,后来啊,他们家又去了国外,我也在国外读了几年书,主人年纪实在太大了,又加上财产之争,我便回来了。”
她的故事,听起来很寻常,她说起来也很寻常,可是杨妮听起来,却觉得深深的震撼。
一个妾室能读书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还能在激流之中回到国内,报效祖国,许总工说出来的这些话都让人觉得很奇怪。
“你这个孩子是个非常懂事聪明的,但是远远不够,想要搞科研,还需要身上有一股韧劲,一股子永不服输的劲头,你身上是具备的,听说了你的事,当了寡妇第一年抛下孩子去北京,然后还去了国外,从基层工人干起。”许总工赞许的看向杨妮。
“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特别是一些男人,他们身上受到传统的思想影响严重,当时我家老爷也是这样,让我去读书,也是想着彰显自己是个受到新思想影响的人,说白了是为了面子,他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为了面子读书的妾室,如今改头换面成为了国内一流的工程师。”许总工愈发觉得自己一路走来,深深的骄傲。
许总工的脸上始终洋溢着一股自信的笑容。
杨妮和许总工一起在盐湖上吃了一顿饭,又带着她走了一圈厂子:“这么大的工厂,搭建的时候肯定也是耗时耗力,你们肯定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啊,小杨,建造一个工厂不容易,想要工厂跟上时代更不容易啊。”
“是啊,刚开始上机器上设备,员工学习培训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我是在做一件异想天开的事情,没有人会理解我,甚至会有很多人质疑我,他们认为,国外的那一套全部工业化在中国行不通,但是现在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那是好几代人研究出来的心血。”杨妮只感觉到心中一阵感慨。
许总工柔声说道:“詹姆斯我是见过的,当年我们一起进行了研究,大家都以为我们是大学老师出国考察团,可是啊,没有人知道我们团队的秘密。”
杨妮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许总工,在这里不适合谈论詹姆斯的任何事情。”
“这一台机器,我们从研发到制造,从无到有,都进行了钻研,只可惜啊,后面真正能生产出另外的产品的时候,却不许我们这些国外的人士参与了,真是让人觉得遗憾,小杨,你是好样的,把机器带回来了。”许总工看杨妮的眼神,充满了柔软。
她柔软的眼神,让杨妮感觉到自己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许总工和周老等最初团队的人又进行了研发改进,潘博文一路随行,对杨妮也逐渐改观:“我以为你只是一个靠知识改变命运的人,没有想到,你是想要靠知识改变一个民族的命运,我之前小看你了。”
杨妮穿着一身工装服,手上,脸上都是机油,靠在麻袋堆里,潘博文主动上前给杨妮拍拍身上的尘土。
“过几天机器就要进行调试投入生产了,我们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干,总算是有了新突破,潘博文,谢谢你曾经给了我奋斗的目标。”杨妮突然很认真的说。
“你在揶揄我?”潘博文质疑,点燃一根烟。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烟,眸光晶莹闪烁,全身的疲劳也被那一口烟雾带走。
工厂里面的技术工人还在培训上岗学习,大家已经进入了最新的学习阶段。
杨妮笑着,问潘博文也要了一根烟:“我也想要试试,你这烟的味道,有点像我妈当年抽烟的味道。”
“你妈抽的是土烟,我这是哈德门,一款很老的烟,现在只有国外才有卖的。”潘博文不屑,但还是跟杨妮点了一根烟:“女孩子家家的,不要学这些乱七八糟的,别给那些年轻人带一个不好的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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