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的声音听着有些年长,但绝不是关义正和关义喜熟悉的任何一个人。而且此人在外面叫自己“先生”,关义正更加确信,此人绝对是一个陌生人。他和关义喜半小时前才进了这间屋子,是谁这么快就找上了门?此人是敌是友?关义正一瞬间想了很多,但他很快便冲关义喜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进里屋,自己去开门。关义喜会意,快步走进里屋,紧紧关上房门,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关义正打开门栓,拉开房门,外面站立的果然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只见他面孔黑瘦,双眼突出,额头很宽,牙齿外龅,一头黑发里夹杂着些许白发。见关义正拉开了门,他赶紧满脸堆笑道:“先生,你好,我是房东啊,我就住在楼下,刚才听到楼上似乎有响动,所以上来看看,我记得上次来签房租合同的不是先生你啊?”他边说边要往里走,关义正也不拦着,状似回忆地说:“哦,你说上次签合同的啊,那是家父的好友,他委托那个朋友帮忙租的,我们今天才到武昌。”房东点点头,一双眼睛滴溜溜在屋里乱转。听了关义正的话,他又接着问:“先生,你一个人住?”关义正指了指里面,说:“还有内子,她旅途劳累,已经躺下了,还请房东先生小点声。对了,怎么称呼您?”关义正问道。房东了然地点点头,随即满脸堆笑的回答:“鄙人姓张,单名一个宝字,不知先生您贵姓?”关义正很快回答:“原来是张先生,在下姓傅,单位一个正字,夫人姓温,单名一个喜字。”他很快借了两个人的姓氏,安上了他和关义喜的名儿。反正全天下重名重姓的人多得很,况且他还改了姓,定不会出什么问题。他说话的声音适中,相信躲在里屋的关义喜听清楚了。再说了,张宝这个时候明知女主人在内室休息,他是不能硬闯进去的,否则这地儿便真的住不得了。关义正一边跟张宝说话一边注意观察着他,发现他除了想探听住进来的是几个人外,倒没发现其它可疑之处。比如,他除了顺带过问了他和关义喜的姓名,似乎连他们从事的工作都不怎么感兴趣。显然对于住进这间屋子里的人的关注度胜过他们的工作。关义正推断,此人确为房东,而且是一个想在第一时间认识自己房客的房东。想到这里,他便对张宝道:“张先生,今天天晚了,内子又睡下了,也不便请您喝茶。这样吧,改天我叫内子做几样小菜,到时候请您和夫人上来小坐片刻,也算是正式认识一下。”关义正知道吴铭不会无缘无故选择这处作为他们安置电台的据点。既然他和关义喜将来要多次出现在这里,那跟邻居兼房东搞好关系是至关重要的。张宝听关义正主动邀请他改日上楼小聚,立刻满脸堆笑的告辞:“傅先生客气了,如此我便不打扰了,以后家里缺什么,尽管到楼下来找我。”关义正将他送至房门外,看着他顺着楼梯下去了,这才关上房门,栓好,轻敲里屋的房门,示意关义喜可以出来了。关义喜打开里屋的门,先是探头看了一下,看到外面确实再无旁人,这才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哥,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咱们刚到就暴露了。”别说关义喜这么想,就连关义正有一瞬间都这么想过。但他向来对自己的功夫很自信,一路过来的时候,除了那个给他们送东西的小乞丐,其它人根本不可能跟踪到他。而那个托小乞丐送文件的“大哥”,关义正在往这边走的时候就想明白了。能悄无声息在一里外跟着他们的人,除了他们的那个小弟关义为,应该再无旁人。但他答应过关义为,暂时别将他留在武昌,以及别将他共产党员的身份透露给自己人。所以,在关义为自己未现身他们眼前之前,他是不会在关义喜以及关司尽、关无烟等人面前多说一个字的。“这个人是住楼下的房东,叫张宝,四十多岁,黑瘦,宽额头,花白头发,龅牙,极易辨认,你要把这个人记住。”关义正嘱咐关义喜。“我知道了。”关义喜答应着“我还听到你给我们都取了新的名字,你叫傅正,我叫温喜,嘻嘻……”关义正点点头,说:“我们在此地必须用假名,所以只能临时起意了。记住,下次我在场的时候再请房东和房东太太上来认识一下。咱们以夫妻名义请他们吃顿饭,跟他们搞好关系,将来咱们少不了要拿他们来打掩护,所以邻里关系很重要”关义喜边听边点头,又走到门边上侧耳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然后才低声对关义正说:“哥,咱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现在继续吗?”:()关家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