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血流得太厉害,浸湿了她裙裳,在夜间,泛着冷。
“枝枝……”
“出去。”
封楼聿垂眸看她,从这个角度,他能看清她长睫上挂着的小泪珠。
他把她弄哭了。
鹿衔枝不会一声不吭地掉眼泪。
他束手无策。
封楼聿好像突然有些懂了。
现在的她,或许也如被封禁几百年的他一样,最渴望的,是自由。
以爱之名做束缚,如他母神,如他。
血脉骨子里,偏执至极,扭曲至极。
他松开她,不发一语地离开。脚步似有千钧拖拽,拉长的步伐之中,有他心头的滞闷与茫然。
为什么他会不受控制?
天道?那他便灭了天道……
是不是无他的空气,会令她欢喜?
若是,那他便不出现在她眼前。
*
鹿衔枝立在原地许久,久到她眼睛酸涩发疼,久到她受不了身上这股冷冽的血腥气。
她迅速沐浴了一番,之后缩在被窝里。
脑子里一堆毛线打结,她找不到自己最想要的那一根,索性不去深思。
她方才其实想低声下气地请封楼聿帮帮她,找找送她回去的方法。
可是他哭了。
眼尾的湿润,隐忍到几乎没有痕迹,可她就是能发现。
她见过的,封楼聿残败至极时,被打到只能爬,他尚且不肯呛一声。少年的脊梁骨硬得很,死活不肯弯。
可他向她服软了。
就算她实在想离开,也对他开不了口。鹿衔枝将其归结为自己不想欠他更多。
她昏昏沉沉的,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夜半。
身旁的位置陷下去几分,鹿衔枝没有睁开眼,调息装睡。
她心里不踏实,睡觉也不踏实。
知道身边的人是封楼聿,也不知是在逃避和他接触,还是在逃避和他争执,她不想对上他或阴翳或冷冽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