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脾性变得喜怒无常,以往从不和娘子发脾气的我,开始频频对其恶言相向。”
“再往后,我的修为越来越高,对世态的感触亦愈发凉薄。”
“我渐渐没了悲悯之心,没了苍生体恤之念,甚至没了骨肉亲情感触。”
“我的五感开始衰退,一切欲望亦逐步溃散。”
“我开始辟谷不食,开始与娘子分室而居,开始不关切心性修养,甚至开始喜欢跑到后厨,看那些庖丁解剖新鲜带毛的活鸡。。。。。。”
“还有很多很多,那些实在不愿再提的腌臜事,我就不跟你过多详述了。”
“简言之,我的确越来越不像人了。”
梁武帝言及此处,忽然转头瞪了秦逍一眼,搞得秦逍眉梢一跳。
“武帝前辈,你清醒点,我身上可没毛。”
“别害怕,我现在能控制自己。”
话虽这么说,可梁武帝的表情却异常痛苦。
他尝试着抱住脑袋,一张脸时哭时笑,好似在努力尝试摆出正确的表情,可怎么看都显得诡谲怪异。
“你无法理解。。。。。。我明白世间所有道理,却无法再做到与之契合。我能理解世间所有情感,却仅仅只能浮于表面,理解却无法再体会分毫。我能体察到世间所有情绪,却无法再做到感同身受,甚至除了这张面瘫脸外,很难再做出一张准确的表情!”
说这些话时,秦逍第一次正视梁武帝的脸。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面庞青筋乱窜,一半面瘫塌瘪,一半五官抽搐!
秦逍只瞥了几眼,便感觉自己快吐了。
“前辈,恕我直言,你现在的状况。。。。。。跟娘子分居是明智的。”
“哪还有这种机会。”
梁武帝闻言一叹,秦逍才忽然想起,他先前说过的妻子噩兆。
“前辈,你先前说亲手杀了她,难不成并非戏谑?”
“我。。。。。。”
再次揭开疮疤,梁武帝的表情变得更加抽搐。
“我自然是不忍伤她的。。。。。。在我意识到自身恶变之前,我便将她送回了娘家。可她的性子我很了解,毕竟她自幼天资聪颖,于修行一道天赋绝佳,虽不如我后来成就,倒也成了一代名侠。”
“她无数次逼问我缘何如此,我又怎能跟她说实话。。。。。。她并非相夫教子的类型,我将她送回娘家,她几次三番回来寻我。。。。。。我怕有朝一日彻底失控伤她。。。。。。被迫将她交托给张太京。。。。。。囚禁于北齐不可知之地。。。。。。可谁成想。。。。。。她却在那里抑郁而终!”
梁武帝越说越剧烈颤栗,整个人恍若筛糠的筛子。
“前辈,我不理解。”
秦逍实话实说,关于武帝妻子的死因,他的确摸不着头脑。
“是我。。。。。。在我将她送往北齐囚禁前。。。。。。我跟她说了最后一番话。。。。。。那时的我处在失控边缘。。。。。。我控制不好说话的轻重。。。。。。甚至语无伦次,搞不清自己究竟说了什么。。。。。。是我的胡言乱语,让她未来的日子没了盼头。。。。。。是我的言语如刀。。。。。。硬生生杀死了她!”
听到梁武帝这么说,秦逍总算稍显明悟。
没人比秦逍更懂这方面了,毕竟张洞玄就是被他活活说死的。
言语如刀,杀生夺命。
无论古今,亦复如是!
“前辈,你究竟跟她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