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不是您的错,皇上虽然常年致力于实现您心中的盛世,但对于皇子们的教养也从未疏忽,是他们耳根子太软,任由那些小人挑拨就生了这等不臣之心。宣王未必就是想要与您作对,说不得只是为了自己多一重保障罢了,最可恶的是他们身边那些上窜下跳的人。如今有了镇国将军府作为这个开端,皇上也可清算一番,他们的往来姻亲中未必就没有参与此事的人。”
柳钰知道这话不该自己说,但是她还是说了出来。也是暗示皇上,这是一个动摇世家势力的最好时机。最重要的是,刚才听着皇上对于镇国将军府的处置她就知道,皇上也是起了这个心思,自己如今不过是把这件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罢了。
有些事情皇上可以起心思,但是一定不能从他那里作为第一道口子,此时作为臣子的就要为皇上排忧解难。即便将来有人知道了今天御书房发生的一切,也只会觉得是他柳钰想要对世家动手。即便报复也是到他身上,至于皇上那是天子,不过是受了他这个佞悻的蒙蔽罢了。
徐晏自然明白其中的道道,只是他也不愿意柳钰一个人去承担这些,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他心中有把握这里发生的事不会被外人知道,但是皇上带着他们两个一同过来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今天从这里传出的每一道旨意,那些人都会联想到他
们二人身上,柳钰在朝中根基尚浅,如果那些人真的把矛头都对准他,恐怕顷刻间就要被他们打倒,于是他也劝道。
“今天接着宣王的事情,皇伯父发作了镇国将军府,如此雷霆之势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将来也能震慑那些宵小一二。只是这件事情到底不宜操之过急,否则可能会动摇我大润朝的根基。如今六部中都有咱们的人,不如让他们陆续把各部的问题暴露出来,然后借机命六部互查,该赏赏该罚罚。在镇国将军犯上作乱这个当口,他们即便心中有什么想法,想来也不会太过反抗,等到这个关口过去之后,他们反应过来也晚了。”
听了徐晏的话,柳钰虽然明白他的心思,但还是提出了不同意见。“臣觉得的世子这个意见有些不妥,若是朝中官员自查,势必会引得他们互相陷害,必定会有人借机铲除异己。到那时朝中就真的乱了,最终苦的还是百姓。倒也不必让他们自查,如今吏部尚书一心是向着皇上的,马上就是政绩考核的时候了。皇上可放出话去,如今有镇国将军欲行谋反之事,因此本次政绩考核不止涉及到官员升迁问题,若有犯大错者一降到底,再不录用。”
皇上思索了片刻才问道:“这些与镇国将军谋反有什么关系?”
“镇国将军的罪名可不只有谋反,还有通敌叛国。朝中重臣出了如此差错,皇上想要查查
所有人也是合理的。万一再有那心存不轨的人,岂非要把大润朝都拱手让人了?”柳钰抬头看了一眼皇上的表情之后才又接着说道,“其实也不一定要他们犯下什么大错,有一些小错,只要稍加联想,就能让它变成一个滔天大错的诱因。借此彻底处置他们倒是不太可能,但是官降一级两级的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人提出反对意见。这个时候再把皇上心仪的人提上去让他暂代职位,如果他们真的有能力,暂代变成正式的不就顺理成章了吗?而且也可以巧妙的利用朝中各个派系之间的争斗,最后皇上您就只管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此言一出,徐晏跟皇上都陷入了沉思,似乎在思索他这个提议的可行性。柳钰却深知,这件事情能做成的可能性非常高,毕竟她的这个方法说白了就是扣帽子,只要帽子扣的准,扣的合上位者的心意,那就没有不成的。一开始可能会乱一点,但慢慢的那些人也会开始揣度皇上的心意,什么样的人是皇上绝对不会容忍的,而什么样的人是皇上心仪的。
说白了,世家之间也是有竞争的,他们都想把自家的人抬上去,把对家的人压下去,只要世家没有团结一心,那么这个方法就一定会奏效。前期他们一定会乐于替皇上做那把出头的刀,但是时间一长,肯定也会有聪明的反应过来,但到了那时,朝中的局势就不
由他们做主了。
抬上来的不一定是世家的人,但压下去的绝对都是他们的人,一些无关紧要的职位放给他们也无伤大雅。在这种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行为中,那些人才会更为卖力的揭对方的短。虽然柳钰从来不会低估古人的智商,但这种局往往都是当局者迷。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那些皇上新提拔上来的人应该已经能在朝中站住脚了。到那时,如果能达到分庭抗礼的局面就是最好不过的。
最终,皇上终于下定了决心。
“已经等了这么多年,这三年,柳卿回京之后京中的局势也发生了不少变动,如今也可以试一试这个办法。即便不成,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最多就是朕被他们逼回到原来的起点。”
“皇上放心,您有什么需要微臣去做的,臣定万死不辞。只是无论局势发展到什么地步,您都要保重身体。臣说句不恭敬的话,王爷们的心思如今都在争权夺势上,真正能继承您这个抱负的人恐怕还没有。若您这个时候倒下了,那么一切都会付诸东流,而且很有可能会被世家反扑的更为厉害。”柳钰真心的说道。
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如今这一切计划的大前提就是皇上好好的坐在龙椅上,只有这样,他们所做的一切在大义上才是站得住脚的,那些人即便想要反抗也会忌惮着些。
“在没有拿回大权之前,朕还没那么容易
倒下。今天不过是被那个逆子气到了,要是晏小子是朕的儿子就好了,朕也不必如此操心。”皇上由衷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