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菡还没有长出牙齿,只是手可不能往嘴里放。虽然她刚洗完手,到底还是不干净的。
唐宛低眸瞧着,看着她活泼天真的模样,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她缺席的半年时光,又看着那只小手仅仅握着她的一根手指,执着往嘴里放,没长牙的小嘴巴还在流着口水。
她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将女儿嘴角的口水擦干净,胸腔中的那颗心好像跳的很快,又好像跳的很慢。
这是她的孩子,这样小的一只,看起来是那样的可爱,有活力。
咕噜咕噜,小家伙终于安静起来,那只小手还拽着她的手指,眼睛同黑葡萄一样,一边进食,一边安静的看着她。
阿菡到底还是很乖的,很安静,习惯很好,也没有咬她。也许是奶嬷嬷教养的很好,应该好好赏赐她。
珠帘那边传来动静,她抬眼看过去,李彻灼灼看着她,也不知站了多久。
唐宛也不知怎的,见着他就有些害怕,想要放下衣裳,阿菡正津津有味吃着,见状有些不满,几乎是下意识咬了她一口。
很痛,她没有防备,痛得嘶了一声,潜意识里对这个还是有些畏惧的。
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咬痛了她。女人又怎么舍得责备她,小动物的护食罢了,眼前忽的投下一片阴影,却是差点儿将他给忘记了。
李彻沉沉的看着她,眉头轻轻皱起来,脸上是不赞同的神情,伸手捏住女儿的下巴,轻轻一转。
阿菡委屈的吧唧了一下嘴,口水卿卿的,脸蛋也嘟起来,看起来格外可爱。也许是因为被男人捏着下巴,嘴巴里空空的并没有东西含住,随后嘴巴一瘪,看起来随时都要哭出来一般。
唐宛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他将女儿抱走,手边的拐杖被碰倒,滚远了。
李彻走进来,将拐杖重新放回她的手边。
她抿着唇,现在拿回来又有什么用,看起来像是在生气。
李彻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男人的脸看着是玉面书生,身躯却格外健壮结实,这点她早就领教过了,也许是经常练剑的原因,指腹覆有薄茧,女人只觉得被碰过的地方仿佛过了一串电流,身子微微一抖。
“他们在这里待的也够久了,不要打扰你休息。”
李彻对她笑了笑,声音温柔。于是床上熟睡的阿曜也顺理成章被抱走了。
夏天衣服单薄,男人的目光明明非常体贴的落在她的脸上,女人却敏锐察觉到一种隐晦克制的危险。
微微侧过身体,想要用肩膀挡住他看过来的目光,却不知,这是一件多此一举的事情。因为侧着的角度,那处越发□□,夺人眼球。
男人还站在她面前,神色沉静,即使她没有偏过头去看,也知道他正低眸静静看着她。
唐宛忽觉坐立难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一种莫名的焦躁与不耐,于此同时还有些许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落寞寂寥。
李彻的目光叫她不安,男人在她面前,与在别人面前,仿佛是两个人,这给她一种怪异的割裂与不真实感。
自她醒来后,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
有时她与青拂正说着话,气氛轻松,可男人一进来,青拂身体微微紧绷起来,不同于对主人的敬畏,而是心底对于掌握自己生死的帝王的惧怕。
虽她克制的很好,肢体语言到底无法隐藏。
便是阿菡,那样活泼的性子,在看到男人的时候,竟也奇异的安静下来。
便是她自己,也时常会对他产生害怕的情绪。
伴君如伴虎。
在怀孕那段时间,也许是对生产本身的恐惧,也许是因为肚里的孩子可能是他的,那时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索。可最近这段时间,类似的情绪却经常出现。
除了在床上,她几乎没有见过他在自己面前失控的时候,总是一副对她容忍度很高的样子。
可越是这样,越是感觉自己被一团虚无的真实感包围着。
怀孕时,她无缘无故的小脾气,以及一些过分却又无伤大雅的事情,除了在试探着男人的底线,何尝不是在借此索求那所谓的安全感。
女儿刚刚还乖乖躺在她怀里,紫葡萄一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那只豆腐一样又白又软的小胖手,紧紧抓着她一根食指。
温热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肌肤上。
然而却被抱走了,就连阿曜乖乖躺在那里睡觉,也被抱走了。
明明当初不想要,可现在,却又忍不住贪恋孩子给她带来的温暖。
终究还是有改变的。
无声无息,却又没有办法抹去,这种感觉在男人克制不住贴上来时,更加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