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臂和前胸和有很深的刀伤,随着动作的拉扯,伤口裂开,那股血腥气味便越发浓重起来。胃中翻涌,男人手臂横亘在身前,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起来。
很快他就发现了她护着肚子的动作,皱眉看了一眼,声音狠戾:“你是李彻小儿的妃子,肚子都这样大了,瞒得倒是严实。”
男人想必是从窗户中翻进来的,身上衣物皆被雨水打湿,黑发也是湿漉漉贴在脸侧,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那张脸越发冷漠锋利。
唐宛被弄得很不舒服,因怕热,只随意披了一件薄纱外衣,此刻却湿哒哒贴在身上,一股风吹来,渐渐升起一股凉意来。
听见他的话,心中更是一惊,竟对李彻如此冒犯,想必是他不知何时结下的仇家,却是跌打误撞寻仇找上她来了。
额头微微冒上冷汗,不敢动弹,也不敢激怒男人,只小心翼翼道:“我并非李彻的妃子,他也没有下诏书封妃,肚中的孩子也不是他的……”
男人冷声不耐打断:“既不是他的妃子,又如何能住在承乾宫。”
不待她解释,贴着她脖子的手腕微微一动,便划出一道血痕,那一瞬间是感受不到多少疼痛的,却能感觉血珠冒出的动作,叫她冷汗顷刻冒下。
“既没有用处,那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唐宛这一刻才真真切切感受到死亡的恐惧,手掌紧紧护着肚子,用力到手指泛白,嘴唇也在顷刻褪去血色,微微抖动:“有用,有用的……”
连说了两句有用,不敢停下,男人动作快而狠,只怕下一刻就抹了她的脖子,嘴唇还在轻轻抖动,一双眼眸微泛泪光,哀哀切切看着他。
“他倾心于我,爱慕不得,便强掳于宫中,我也是受害者。他颇为听我的话,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办到,只不要伤害我……”
男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似心中在评判她说话的真实性。
唐宛见状,心里升起一丝微茫的希望,心中也许是惊惧害怕到极致,反而奇异的平静下来。
身上都湿透了,夜风吹进来,身上微微发冷,嘴唇又白了几分,只心中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男人,透露出几分倔强来。
女人明明怕极了,娇软身躯在怀中微微颤抖,脖颈微抬,却敢直直的看着他。
男人沉默下来,冷声道:“我要你替我杀了李彻,做不做得到?”
见她略有迟疑,他手腕微微用力。
“做得到!”唐宛惊呼出声,身子忍不住往身后的墙壁贴了贴,伤口又深了些,再偏移一点,就是颈动脉。
冷汗冒上来,似乎是怕自己答得太快,惹男人生疑,一刀了结自己的小命,女人声音低了低,尽量柔声道:“我做得到。只是你也知道,皇帝哪有那么好杀的,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想一想。”
他问:“你待如何?”
唐宛咽了咽唾沫,男人面色冷硬,虽看不透他的心思,却隐隐有动摇的意思,知道接下来的回答很关键,试探道:“他很信任我,对我并不设防,我可以准备一杯毒酒,哄他喝下……”
男人冷笑一声,也不知信了没有,在黑暗暗的夜晚颇为诡异,唐宛生怕是刚才哪句话没说对,便小心翼翼转了话头:“你身上受伤了,用不用我替你包扎伤口,你放心,我会很小心的,不会惊动旁人……”
男人迟疑片刻,似有松动的迹象,唐宛见他情绪渐渐冷静下来,便盯着他脸上的表情,轻轻推开他手上的匕首,以防他抵触,好随时应对。
手指相触,湿冷阴凉的触感爬上指尖,唐宛心跳蹦到嗓子眼,见他未有异色,才慢慢他怀中钻出。
不敢松懈,一边往后退,一边看着他的眼睛慢慢道:“我去给你拿药箱……”
窗外猛地砸下一道巨雷,轰隆作响,闪电划破天际,刺白的光在男人阴沉的脸上跳跃。
唐宛惊惧到极点,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瞬间僵直,只退了两步,便见他不知为何改了主意,猛地挥刀刺了过来。
欲往后逃,只越急越乱,反而被裙摆绊倒,肚子重重磕到桌角,又滑倒在地。一股剧烈的疼痛传过来,男人朝她走过来,黑沉沉的影子压在她身上,窗外又是一道闪电,白光刺眼。
唐宛捂着肚子往后退,已经疼到身子发抖,牙齿打颤,只再如何害怕也抵不过眼前这个一步步靠近的男人。
“救命……”
有什么从身下流了出来,女人脸色越发苍白,手掌无力撑着冰凉的地板,身体已经没有了力气,泪眼朦胧间,渐渐涌上一股绝望。
男人终于挥刀刺了过来,耳边是刀具插进□□的声音,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温热的鲜血溅在她的脸上,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血色。
宫女挡在了她面前。
唐宛只觉得自己躺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力气与意识慢慢流失,疼痛也变得微不足道,最后的画面是宫女无力滑倒在地上,一片血红。
耳边是匆忙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喊着有刺客,有人喊着娘娘,所有人都被女人身下那一大摊鲜血吓到,兵荒马乱间,竟无人顾得上同样躺在血泊中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