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女人从高楼上一跃而下,后知后觉的恐惧蔓延了内心,她跟着人群一起尖叫了起来,她没想过这不是一场炒作。
她距离事发的地点凑得太近,女人的血溅到她白色的鞋子,徐晓惊恐的往后退,想要离开现场,她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
是自己的错吗?可是我明明一句话都没说。
但是那具从天而降的尸体睁开黑色的眼睛静静注视着她,涂着少女裸粉色口红的嘴唇张开,她说:“我都看见了,你害死了我。”
如此辽远的天空下,恶意如同天空上的云一般漆黑。
内疚与逃避站在天平两端随着情绪的偏重而倾斜。
最终逃避压倒了内疚,她在惊惧里挥着手往后退。
“不,不!我想救你的!是他们说让你跳下来!”
她如此狡辩。
人类漆黑的眼珠里不断掉落泪珠,黑色的蛛网顺着她的眼珠向上攀爬,她像是无路可逃的猎物,祈求的将目光看向了周围起哄的人:“你们看见了吧?你们看见了吧!替我作证啊!救我!救救我!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声音没有人听见,我不是说了吗?这是在杀人!我说了啊!我只是旁观而已,旁观也有错吗?!”
没有人回答,围观的人面容上裂开笑容,一张又一张的嘴唇充满她的视线。
“你不是跟我们一起说了吗?”
“而且啊……事后你还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呢。”
无数的嘴唇构成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又分裂成了无数人,他们将她包围在中心,而她像是被困在笼中的困兽一般嘶声力竭的狡辩。
直到天空中出现了一双眼睛。
“你说谎,你明明做了假新闻,我都看见了,你对着那个记者说什么,好可怜,这女人精神不正常,每天都在找死。”
尸体摔下的眼珠长出了脚,他们高高的拉起,从人的头颅上弯出一条弧线,亲昵而恶毒的贴着她的眼睛,两对眼珠像是寒冬里互相依偎的情侣:“事后你开心的拿了钱去买了最喜欢的包包,你不是还说了什么,死都死了,为别人提供点价值不也是好事这种话吗?”
“我……我害死了她?”在指责中徐晓茫然的抬头,看着那些各异的嘴唇,嘴唇上晕开了黑色的潮水,随着他们说话的声音潮水像是网一般,缠绕住了她。
“当然啦,当然啦。”
“我们都是凶手。”
他们哈哈笑着回答着这位茫然的小姐。
一切变故的发生只在一瞬间,在她崩溃的那一刻,便利店墙壁上粗糙的颗粒像是未孵化的虫卵,他们接收了徐晓的痛苦,以此作为养分。
黑色的口器穿透了卵壳,湿漉漉的翅膀扇动着,他们落在了徐晓的面容上,攀爬上她的嘴唇,急切的从中钻了进去。
飞蛾发出吃到美味佳肴的赞叹,而人类的躯体却开始古怪的颤抖,徐晓的皮肤起了一粒又一粒的疙瘩,那些疙瘩像是虫卵一样裂开了,一只又一只蜡质的飞蛾扇动着有力的翅膀从其中飞了出来。
人类的躯体像是被剥皮的猎物,干瘪成一具人皮。
怀表露出满意的表情,它像是打开一件衣服般轻轻拉开了人皮,钻了进去。
新生的蜡笔人惬意的伸了伸胳膊,舒展着自己崭新的皮囊。
他满意的眼神盯住了许观知,笑了起来:“这是你们要的痛苦,真是意外的惊喜,这居然是两份痛苦!快来取走他,作为代价来交换雨伞吧。”
他取下自己身上脱落的人皮,将他鞣制成两枚一黑一白的硬币,递给了许观知。
他的胸前贴上了新的身份牌——‘收银员’。
许观知沉默的注视着这场荒唐恐怖的惩罚,伸出了手接过了这两枚硬币,将其中一枚重新递给了收银员。
“作为交易的货币,我要购买那把雨伞。”
便利店重新变回了正常的便利店。
不管是墙上的嘴唇还是从尸体上长出的飞蛾都消失不见。
路人接过许观知递给他的伞,爱惜的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