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殿下怜我,我就惜命。”
情至浓处,风吹帐中,低声絮语,暗香浮动。
和他在一起,总教人觉得食髓知味,明明昨夜在公主府一回,在德阳殿中一回,明日又是大婚,可今日还是越了界。
谢及音脸上红韵犹存,她惫懒地靠在裴望初怀里,有些担忧地问道:“这段日子如此放纵,会不会对你的身体不好?”
裴望初低声道:“只要殿下受得住,我就受得住。”
“我是认真在问,你从前服用了那么多丹药,不是该好好调养吗?”
“殿下知道如何调养?”
谢及音轻轻摇头。
裴望初缓声在她耳边说道:“砂毒淤积,在疏不在堵。《素女经》有云:阴阳交接,爱乐弥合,是精气通畅之正道。殿下怜我,是在帮我。”
谢及音似信非信,“《素女经》中……真这么说?”
“《素女经》、《千金方》、《皇帝内经》,自幼入天授宫的弟子,必早早熟读这些医道经论。房中术是男女同修的养生之道,殿下若不信,我将原籍找来给你看。”
谢及音并非不信,她只是从前未接触过这些东西,有些惊讶。更不知表面上光风霁月的裴七郎私底下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心肠。
原来她贪求不知餍足都是他的过错,亏她还在心中暗暗反思。
思及此,谢及音抬手拧住裴望初的耳朵,因羞恼而微怒道:“你这些手段,若是生在后宫女子身上,是要被问罪杖毙的。”
“嗯……殿下要杖毙我?”裴望初的手落在她小腹上,“算算日子,癸水快要来了,若是这回不疼,也有几分我的功劳,为何不赏反罪?”
谢及音微愣,松了手,“此事会缓解癸水的疼痛?”
裴望初握住她的手腕,以指腹切脉,凤目半阖道:“殿下有体寒之症,也需要悉心调养,你若不喜欢喝药,我以房中术教你。”
以房中术……教她?
裴望初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暖热的气息如兰如麝,十分勾人。待谢及音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只觉后脊一阵酥麻,脑中嗡然作响。
这回是真的恼羞成怒,谢及音抬手拧他的脸,“你这是哪里学来的下流手段,也敢拿来调戏本宫,本宫要让人把你绑到石头上沉塘!”
“又是杖毙又是沉塘的,伺候皇后娘娘可真不容易,”裴望初笑她脸皮薄,“殿下若喜欢我古板一些,也不是不行,可殿下自己想想,真的喜欢吗?”
谢及音听不下去了,卷起被子将自己全部蒙住,听他隔着被子笑,想起他刚才的话,身体竟有了些反应,不免觉得更生气了,遂冷不防伸出腿,将他踹下了床。
登基大典同时立后一事,准备仪典的尚书省中早已悄悄传开,除了谢及音被瞒到前一天才知道,洛阳城里有些人脉的世家早已对此心照不宣。
新帝是个心思内敛、喜怒不显于面的人,明明和若春风,却总让人惴惴不安。众人揣测圣心如猜天意,须得有望风识雨的本事。唯在立后一事上,新帝昭示了光明磊落、毫不避人的爱意。
他要立前皇室谢氏的公主为后,要她掌凤玺不够,还要让她掌大魏国玺。
他要定年号为“永嘉”。
这毫不遮掩的帝王情意如同话本中的传奇故事,惹来歆羡,也惹来流言蜚语。裴望初本不想让她听见,但谢及音并不避讳这些。
“昔我为公主时,尚不惧人言,今我将为大魏皇后,居万民之首,受人议论更是应当,又怎会将一二质疑放在心上?”
她微微笑着望向他,阳光在她眼中碎若星辰,她温言安抚他道:“巽之,你已是帝王,胸怀要放得宽和一些。”
崔夫人听闻立后的事后,如一盆冷水浇彻心头。
古来虽有二婚的皇后,却从没有活着的前夫,何况她儿子崔缙不仅是嘉宁公主的驸马,而且曾经羞辱过新帝,此番必是凶多吉少,恐怕连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廷尉司的监狱中灯火幽暗,在曾经关押裴七郎的地牢里,如今正关押着崔缙。
他闭眼靠在满是血污的墙上,听见不远处的狱卒在讨论新帝立后的事,说永嘉帝要为了他的皇后大赦天下,免除白丁之家三年赋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