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焆表情回他:“我说得,你说得吗?”
两人正无声对话呢,那边门忽然又开了,是方才那个小妮子,一只手拉着门一只手绞着一块红帕子很无所谓的样子,都不看陈植之他们,似是看他们不来的状态,头指了下里头,讲:“进去吧,给茹姐姐,看看病。”
陈植之见她这个状态,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准备,不过此时不方便说,也可能……不需要说。
三人就这样没人领着,你看我,我看你地进了门。
门后又是一条斜着上楼去的走廊,这云霄楼三层楼十八座,两层楼二十七座,楼楼生天井,天井生露台,其间回廊无数,还有突如其来的露台花园穿插其中,跟一个大迷宫一样。
楼内这样门后有门,走廊后头连走廊的情况更是数不胜数,陈植之边走边想,这些住里头的姑娘能不迷路吗?又或者……
这迷宫本就是一个困住她们的牢笼?
乱七八糟想着这些,走廊后又开了一张门,门打开突然有清新空气扑面而来,门外的房间窗户全开,居然正对着洛水,一眼能看到河岸上不灭的港口灯火,还有河对岸匍匐着的洛阳城。
这样的房间,这样的景色,这样的气派。
陈植之走入室内,看到窗上挑着的灯笼居然都不是云霄楼专用的鲜红色彩,而是素色的白绢上头画着兰花。
“怒画竹,喜写兰。”陈植之脱口而出,当即房中一个温柔声音问他:“先生懂画?”
“不是很懂,随口胡说罢了。”陈植之转身行礼,看到大屋西侧一个端丽女子,年纪有些稍长了些,但是仪态端庄,样子也是极美的。
只是她一定就是病人本人,斜斜地躺在软榻上,美丽的年长女子,斜盖着一块异域风情的毯子,柔声对陈植之道:“娘娘说医生是个相貌不错的先生,一见果然如此。”
“不不不。”陈植之忙道:“植之不懂画,也不是医生,这位……”
他指夏侯惊,道:“他是我老师,他才是好医生。”
“原来如此。”那女子点了点头,自己说错了话,又被陈植之隐形拒绝,居然也没有一丝一毫不悦的情绪,转头看向夏侯惊,一只手从毯子下方拿了出来,指了下她软榻边的一方高蒲团道:“先生有劳了。”
她的手只是拿出来了一下,却也是惊鸿一瞬,连同为女子的白焆都看呆了,忍不住道:“好好看啊,人怎么能这么好看?”
陈植之一下皮了,看白焆讲:“你若是不舞枪弄棒,好好绣花,手也能这么好看的。”
“啊,”白焆点头,然后问他:“你认识卫宗玄未过门的妻子白灿吗?她可是个巧绣娘。”
当我没说。
陈植之不讲话了,低头认错。
那边等着夏侯惊给看病的美娘子却笑了。
满是病容的脸上划过一丝笑容,她眼角瞅着陈植之与白焆道:“多好一对佳偶。世间难得是白头,我真是羡慕你们,能如此执子之手,一同走天涯海角,一直到海枯石烂。”
“娘子你误会了,我和他才不是……”白焆立刻就讲,话讲一半,她自个都不信,眼下这般跟陈植之一块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样子,也非她所愿,还不是很好解决,说着就心里烦,她中途不说了,也懒得解释,干脆就走一边窗户边看风景。
看了一会风景,不但陈植之和夏侯惊都专心给病人看病没理她,她身边还来了不好的人。
是那个叫她阿姨的小妮子,依旧是拿了块红帕子,手里攥着,走她身边瞅她一眼,明显是故意地,忽然道:“不会吧,阿姨你这样老了,还没嫁人的吗?”
阿姨你家娘亲!
今日若不是在探案,白焆就要把她给砍了,再不济也要把她绳子吊起来,弄树上挂一宿。不高兴看她一眼,白焆用眼角余光看一眼身后干活的陈植之和夏侯惊,小声回那小妮子:“要你管!”
这小妮子也不是寻常人,给她那样凶的样子回了一句,居然毫不为意,绞着手上红帕子,道:“我看那姓陈的先生,虽然长得还可以,但不是很有钱,连正牌医生也不是,怎么着也不要你呢?你长得丑哦?”
小妮子看向白焆,眨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