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洋脸上的笑容消失,很认真的看着张恪清:“你觉得这样做不妥?”
将一些工作交给下面,让下面结合各地市的实际情况去解决,这是很常用的方式,也是行之有效的方式。
如果省里定下一些方案,肯定无法兼顾各地市的不同条件,实施起来会更加困难,甚至有许多漏洞。
这些道理,张恪清不应该不懂,起码张恪清也做了不短时间的市长,今天为什么这么说?
张恪清很坦诚的说道:“向省长,您的初衷是好的,让各地市自主去结合实际情况解决环境污染的问题,这点我很赞同。”
“但之前您也说了,环保部门给出的雾霾形成因素,是因为冬天秸秆焚烧、农村生火取暖、做饭,这些事情交给各地市之后,那各地市又会怎么解决?”
“我猜一定会有一些地市将命令层层向下传达,市里交给区县,区县交给乡镇,乡镇交给村屯。”
“您之前也看过一些条文清晰的政策到了下面,实施成什么样吧?这种不太清晰,将自主权都下放的命令,又会变成什么样?”
张恪清其实想说向洋应该没在基层工作过,至少没在乡镇这样的基层工作过,对那些下面的干部做事风格不够了解。
多少很好的政策,到了下面都变形了呢,更别说这种命令了。
比如到了村子里,不让焚烧秸秆,但有人偷着烧了,村长会怎么处理?
要么是上报意外失火,因为没什么财产损失,也不会立案调查,就这么不了了之。
要么是镇上不问,就干脆不管,毕竟村长家也有农田,也想焚烧秸秆。
焚烧秸秆之后,草木灰可以肥田,而且第二年耕地会更省事儿,多少年都这么干了。
这件事还没办法说是谁的地就谁负责,那样的结果就是邻里之间有矛盾的,就会想办法去偷着把别人田地里的秸秆点了,然后等着上头收拾这块农田的主人。
如果这个村长不种田,又十分负责,发现了焚烧秸秆的直接上报,镇上一般会怎么处理?
多半是罚款,而且为了震慑其他人,很可能是重罚。
那些农民一年种地才能挣多少,罚款一次恐怕大半收入就没了,那个农户的家庭又该如何生活?
前世他在江城看过太多这类报道了,有的地方甚至动用了警察,造成的影响非常大。
有些人觉得焚烧秸秆是无所谓的事情,甚至觉得这是几千年来一直这么做的,没什么太大影响,不应该被禁止。
有些人则觉得应该强行禁止,因为这些人影响了他的生活环境。
还有些人觉得应该慢慢禁止,先倡导,之后用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来改变农民的观念。
这些就不算什么了,后续还有地方不让农村土灶生火做饭,不让焚烧买来的煤,必须从他们指定的地方购买脱硫优质煤等,有一种矫枉过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