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给保温杯灌热水的时候贺光徊脑子转个不停,思索盘算着还需要带什么。
充电器、钱夹、洗漱用品、舒适的鞋子。
还有前几天刚办好的残疾证。
一趟一趟来回拿东西,贺光徊终于扛不住觉得累了。出门后除非坐上车,否则他将一点休息的机会都没有。
他必须要保存体力,不得不走到玄关边拉掉轮椅的手刹坐了上去。
等所有的东西都放到床上,贺光徊猛然回过神来,随即整个人又愣怔瘫坐在轮椅上。
床上的物品单衣物都堆得跟小山一样高,旁边还码着一小堆“出行必备”的物品。
从研究生阶段开始,出差对贺光徊来说就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这些东西就是在出远门时都要装进行李箱的东西。这么多年一直如此,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再正常不过。
可现在的贺光徊拿不动。
他崩溃地意识到,如果拖着这么多东西,他连家门都出不去。
昨夜折磨他一宿的胃疼又重新翻涌起来,贺光徊从轮椅上摔下来,整个上半身埋进他堆在床上的那堆衣服里。
每一个节点都在不服输地做抗争,却每一个环节都在节节败退。
贺光徊收拢手指,紧紧攥成拳重重捶在床面上。
翻扑在床上的手机被震得弹起来,恰巧手机在这时候亮起,是先前定的车票这会发来了出票信息。
贺光徊瘫坐在地上,余光看到手机消息预览里只出现一半的目的地,没忍住仰头掉了一大颗眼泪。
——只是想见秦书炀一面,怎么就这么难呢?
贺光徊想。
他撑着床面坐起来一点,目光可及之处还是面前的这堆他拿不动的繁琐行李和窗外的碎雪落叶。
清晨的幻象重新浮于眼前,秦书炀又在小心翼翼地给娇弱的花草盖防雪布,贺光徊看得心脏疼。
——还是想见秦书炀。
贺光徊又想。
他只是想遵照约定,在冬至那天和秦书炀见面。既然秦书炀回不来,那贺光徊就去找他。
既然拿不动行李,那就不拿。
贺光徊席地而坐,慢慢脱掉身上的衣服,把堆在床上最后的那几件抽出来套在身上。接着,他重新撑住床面把自己转移到轮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