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是瞒不住而已。
陈大夫用针封住穴脉,止住血之后让人去熬药,而后才出来在偏厅等着。
看到陈大夫走出来,安静了很久的姜若扭动着僵硬的身体,转过头去问:“大夫,她怎么样了?”
“还好,就是最近冬日太冷,屋子里炭盆点得太久,人有一点内火。”
姜若盯着他的脸,黑漆漆的瞳仁像是深渊般,盯得人的额头直冒汗。
在陈大夫忍受不了这种压迫想要出去喘口气时,她才慢慢开口,“我想要听实话。”
实话谁敢同她说。
柳如是不许,世子爷也不许,万一她听到真相知道什么好歹,首先被怪罪的还是他。
陈大夫从来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垂下眼含含糊糊准备带过去,就听见女子温温柔柔的声音。
“陈大夫,你说我要是现在同你起争执,突然动了胎气怎么办?”
陈大夫怔住,抬眼就看见安静坐在圈椅上的女子。
她穿着素净的蜀锦衣裙,除了一条用锦丝打成的平安扣,全身再没有一点首饰,显得整个人十分柔软,似乎随便都可以欺负。
偏生她的眼是凌厉的,圆润含湿的眼定定地看着他,衣襟上发褐的血渍给她增添了几分气势。
姜若声音轻慢,一字一顿道:“我想知道她的病情。”
陈大夫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说了实话。
“她原本中的毒就霸道,伤了根本。这么多日来的针灸和汤药,也仅仅是延缓毒素进入心脉的速度,治标不治本。”
“她一直不太愿意治疗,平日只用些保本的方子。”
“现在毒素开始发作,先前她就有咳血的症状,这次一下子爆发出来。”
“现在问题有些棘手,可能……可能……”
陈大夫可能了半天,看着面前女子的脸逐渐变得惨白,终究还是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柳如是为什么不愿意治疗,是因为治疗的话面上会带上病容,就会彻底瞒不住。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想要将能教的都教给女儿,再在撑不住之前静悄悄在女儿的生活中退场。
她将所有都算好了,唯独没有算对自己会提前发病。
姜若觉得自己的脑袋成了一片混沌,充斥着许多惊讶、恐惧、后悔等诸多负面情绪,压得人都快要喘不过气来,甚至开始有作呕的感觉。
逐渐后脑开始发热,手心也开始冒虚汗。
嘴唇变得无比干涩,她艰难开口,“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现在只能说全力医治,但是后续情况,那得要看老天爷的意思。”
正午的光太过热烈,就算透着一道窗户,依旧明亮地叫人头晕目眩。
她身体晃动了两下,又很快坐正,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不说一句话。
顾淮安下午接到消息就立即赶了回来,他身上带着寒气,顾不得太多解开大氅之后就坐到姜若身边。
“岁岁。”
姜若坐正的姿势维持了很久,以至于抬头时脖子都有点酸痛,眼里泛起潮意,“我娘她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