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知道自己不能生气,要平和,父皇最希望看见的便是他和淮安兄友弟恭的样子。
他的双手垂下,手背上青筋凸起,诚恳道:“当然可以,他是我的弟弟,我不想看到他一直站在众人的议论当中。”
“你知道便好。”景丰帝也不想去计较这话里的真假,陡然看向太子,目光中多了几分犀利,“你该知道,他现在所做的事情有一部分是替你承受的。你就算坐上这个位置,也不该忘记这一点。”
可是他最后能坐上这个位置吗?
太子瞳仁紧缩几分,没有反驳,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跪下来承诺道:“是,儿臣知道了。”
自此,顾淮安负责招待科罗什使团的事就敲定下来,朝臣将折子上烂了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顾淮安随之也忙碌起来。
科罗什的人可不认为自己是战败方,自认为来京城是友好往来,顺便说上一点似是而非的好话来获得大量回礼。因此,科罗什的人表现得再怎么谦逊,骨子里仍旧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傲慢。
科罗什的两位皇子都擅长骑射,来了京城逛了一圈之后,就拉着顾淮安去骑马射箭,比试比试。当然,要是大周朝的人输了,他们也不会嘲笑什么。
“毕竟你们身体弱,我们会让着你的。”科罗什大皇子人高马大,看着面前“细胳膊细腿”的男人,很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不过你长得很好看,要是在我们那里的话,一定会非常讨女孩子喜欢。”
大周朝随行的官员脸都绿了,这可不是什么夸人的好话。
顾淮安睨了他一眼,也没有反驳,翻身上马,就开始比试。
从骑射到角斗,再从刀剑比到长戟,所有在武场能比试的东西全都比了一遍,顾淮安用一种堪称恐怖的统治力,赢下所有。
应到后来,科罗什大皇子的脸色都变了,“你不是文官?”
在校场里泡了几天,无缘无故被拉着比试的聂玉怀心里存着气,假笑着,“当然是,他可是那年的状元郎,就是你们说的第一的意思,怎么不算文官呢?”
“跟着家父学了几年武。”顾淮安倒是大气,将手中的长剑投掷在地,尖锐的剑尖没入地中,竟有大半个剑身都插了进去。
科罗什大皇子直接愣在当场,紧接着看向顾淮安的目光中迸发出狂热的光芒来。
草原部落以武为尊,天生就崇拜强者。
顾淮安也没有打算真的将人得罪到死,招呼道:“大周的酒还算不错,走,请你喝酒去。”
一群人也没有去酒馆,直接让将士将酒坛搬到校场来,众人直接拿着酒坛子喝酒。科罗什的人好酒,顾淮安一连陪着喝了几天,最后将人拉到东大营,看着整齐排列、训练有素的士兵,科罗什人的酒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后面协议的商定也很是顺利。
大周给科罗什盐巴、茶叶和粮食,而科罗什交给大周五千膘肥体壮的战马,这个数字远远超过朝中商定的数目。科罗什之所以能不断以少胜多,骚扰边境一带,其中之一的缘由是他们的战马极为彪悍。
有了这五千战马,大周的军营能培育出更多善于作战的马匹,兵力也能够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科罗什大皇子后来反应过来,也知道自己吃了亏,倒也没说什么。倒是科罗什的二皇子对顾淮安的态度一下子变得极为热忱,话里话外都捧着,似乎大周除了顾淮安就没有能够让他瞧得上的人。
太子倒是听说了这件事,在皇上面前夸赞了顾淮安一番,至于背地里究竟是怎样想的,就没有人能够知道。
接连几天喝酒,在皇上要招待科罗什使团的前夕,顾淮安将自己直接喝得吐了血。
安王府立即拿了令牌去太医署请太医,开了药之后让安王世子好好休息,切莫再继续饮酒,还要喝很长一段时间的药。除了安王府之后,太医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皇上。
皇上特意让冯公公去探望,并嘱咐顾淮安好好休息,可以不必参加明日的宴会。
顾淮安感受着胃部的灼烧。
那种疼痛其实是可以忍受的,可伴随着疼痛的是时不时的恶心作呕,像是有一个人拿了勺子在盛满东西的胃里不断搅拌,可真要吐出来的话,就全部是黄水。
前些年一起积攒的暗伤也在此刻发作出来,他整个人面色苍白,瞧着连唇色都黯淡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