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陈胜吴广起义时早就让“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响彻苍穹,但历代以来,登临顶峰之人大多仍是王侯将相,出身低些就拿不到入场券了,更别说平民。
史学大家孟森曾有个论调,说是得国最正者,惟汉与明。因为这两朝的开国君主在起事前“无凭借威炳之嫌”,在前朝没啥特别大的权力,身份也算不上高,初衷也并非当皇帝。刘邦大家知道,亭长嘛,朱元璋的开局比他还要低。
贫苦农户人家的刷新点已经很难了,大多数人一辈子也走不出新手村。没过几年又遇见旱灾、蝗虫与瘟疫,亲人皆死,但家里穷得连块坟地都没有,还是靠心善的友邻施舍才得来土地埋葬父母。
没饭吃,朱元璋便去当和尚,但元末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寺庙也没饭吃,只能出门化缘——说是化缘,其实就是讨饭。
我们现在看元朝当然属于上下五千年历史中的一段,但对当时人来说,上头这个王朝简直烂透了。蒙古人色目人相比汉人少得可怜,却凭借他们bug一般的武力值横扫了整片国土,随后将汉人把控在他们的管束下。
除了大家熟知的“四等人”制度,将民众划分等级之外,元时统治还大量收缴民间武器,百姓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手无寸铁;与此同时,蒙人以“里甲”约束民众,与明朝的里甲不同,元时的甲主是蒙古人,对甲民权力极大,要啥就得给啥,堪称另一种意义上的奉二十户汉民养一户蒙人。
汉人无法集会,无法习武,不能学习蒙文,从各种途径堵死他们交流与上升的路径。在这种统治下,想要汉人不反抗简直是痴人说梦。
反抗持续不断,元末更是高峰,人们在头上裹起红布称红巾军,红色的火光早就在这片土地为人民燃烧过一次了。
红巾军力图推翻这腐朽的王朝,斥责他们“贫极江南,富极塞北。”朱元璋得了消息,也选择投奔郭子兴的义军,就此开启他的时代。】
赵匡胤本以为结束了,没想到又气一轮,南宋破后的元朝,竟把汉人皆当做蒙人的牲畜不成?四等人,天幕不说他也听得出,无非是汉人最低,蒙古人与色目人排在顶端。
对汉人严苛至此,生怕他们有武力,生怕他们反抗蒙人统治,塞北这等偏僻之处都富裕过江南,足知南人如何困窘。
以武力得江山的异族,他握了握拳,还是兵,还是武事。大宋要活下去,要活到辽人死尽,活过金人入侵,活到能与蒙人一战不输他们的时候。
所有自他开始的错误,皆要被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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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回忆幼时情景,穷人家都这样,逢灾就死人,借不到一斗粮,人人在地里扒野草,去山上剥树皮,小吏还时不时到家中抢夺。
乞讨往事没什么值得羞愧的,他端着破碗当上了皇帝,天下人看见都会知道他和他们曾经是一样的,会相信他这个皇帝与普通人一样恨极了贪官,没有那些贵族出身帝王的奢靡。
到那时,何愁我大明江山不能永固?
他是这么想的,不知百姓还没忘了之前提到的朱家奇葩们。黎庶埋头田间,有人叹息本朝太祖从老农民的儿子当上皇帝着实了不起,亦有许多人破口大骂朱氏家族。
一个放羊的年轻人盯着天幕上在风霜中化缘的朱元璋看了许久,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么?旁人见他看呆了,推搡几下:“李枣儿,回神哩!羊要瞧不见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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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国者正,唯朕与他?这说法倒有趣。”刘邦击节而乐,“天下能得国的都算得上人杰,后人还要评个谁得国最正,啧啧……幸亏朕确实当得起啊!”
吕雉对着他呵呵冷笑,夫妻二人在天幕幽幽光辉下默契地举杯而碰。
唯其强汉,彻我国邦。
【一段时间后,朱元璋娶了郭子兴的养女马氏,立下许多功业,也享有一定威望,听从朱升建议,采取了“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谋略,闷声发大财,开始秘密扩张。
而他的个人形象也发生了一定转变,在娶妻时便改了“八八”为正儿八经的名字,自己也请来许多读书人讲解经文历史。
元朝上层蒙古人的“文学”与汉人是没什么关系的,汉文人的思维依然承接自南宋,他当时接触到的学者们,剖其核心其实是“宋儒”。
朱元璋在他们的指教下学了四书五经与孔儒道统,和大家刻板印象里的文盲乞丐也有了差异。其后攻占应天、大破陈汉、一统江南,建立大明,也开启他褒贬不一的帝业。
大概是出身与少年时亲人逝去所致,和笑话里常见的“朱标是个宝,其他儿子是根草”不一样,朱元璋对自己儿子们还是挺在意的,皇族待遇很高,姓朱就意味着这辈子不缺小钱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