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阮梨竟隐隐期待起来。
随便玩……是怎么玩?
除夕的前一晚,阮梨再度失眠了。
凌晨两点,她说想吃张伯包的馄饨。
知道阮梨喜欢吃他包的馄饨,张伯一周前还送来两大包,可架不住阮梨天天吃,存粮已经告罄,而张伯和妻子魏琳前两天已经回老家过年了。
阮梨也知道张伯两口子人不在京北,很清楚自己吃不到想吃的馄饨,换作平时,这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件不会放在心上的事,可眼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委屈得要命。觉也不睡了,坐在床上幽怨地看了眼霍砚舟,开始掉金豆子。
霍砚舟沉默。
他想起阮兴国最近常常和他分享的“经验之谈”,说程雅芝当初在怀阮梨的时候就很“作”。相较于岳母的种种“作精”行为,霍砚舟觉得阮梨只是想吃馄饨,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他抬手轻轻拭掉阮梨的眼泪,“给我一点时间。”
“你能变出来吗?”
霍砚舟勾唇,“变不出来,我去给你包。”
阮梨:“……?”
霍砚舟其实有一点理解孕妇的心理,有时候她们或许并不是真的想要吃一样东西,但通过这份东西所提供出的情绪价值必须要足够。
孕育生命让阮梨变得愈发敏感娇气,而身为丈夫,他无法分担这些生理上的改变,便应该承受她心理上的变化,并予以足够的爱与呵护。
他的笙笙不是“作”,她只是想要被在意,被珍视。
“你会包?”诧异显然胜过了难过,阮梨怔怔看向霍砚舟,纤长的眼睫上还挂着湿。
“不太会,但可以学,只是可能要辛苦一下汤姨。”霍砚舟话停一息,“不过你放心,我保证等会儿你碗里的小馄饨,每一只都是我亲手包出来的。”
阮梨乌软的眸光凝着,似是有点意外,也隐隐有点期待。
霍砚舟揉揉她的发顶,“那乖乖在这儿等我,好么?”
“嗯……”
“也不许再哭。”
“好。”
做饭这件事霍砚舟并不擅长,但基本的原理还是懂的,还有汤管家在一旁指导,包馄饨并非难事,只是……卖相上还需要练习精进。
汤管家也很讶异,先不说太太为什么非要三更半夜吃先生包的馄饨,就眼下霍砚舟站在岛台边这认真专注的模样,汤管家就很想拍下来留念
她是将霍砚舟带的人,有时候甚至比明婉珍还要了解他。能被霍砚舟这样珍重在意的人不多,太太是心尖上的那一个。
“我就知道,太太是个有福气的姑娘。”
霍砚舟勾勾唇角,眼底敛着柔色,“能娶到她,也是我的福气。”
于是,凌晨三点,阮梨吃到了一碗热乎乎的馄饨。
味道不差,卖相尚可,最重要的是这是霍砚舟亲手给她包的。
“好吃么?”霍砚舟问。
阮梨点点头,一双乌软黑眸被热气熏蒸得湿润。
“看来以后不用辛苦张伯了。”
“霍砚舟。”阮梨扁扁嘴巴,这会儿情绪平复了,声音也染上了一点涩,“我是不是有点烦人啊。”
“吃个馄饨就烦人?我还不至于这么苛待自己的妻子。”霍砚舟将阮梨颊边的碎发顺到耳后,“那你大可以再烦人一点,看看我的底线在哪里。”
阮梨吸吸鼻子,似曾相识的一句话。
可这一回她听懂了霍砚舟的言下之意,他会纵容她所有的娇气和坏毛病。
“那等宝宝出生呢?你还会这样纵容我吗?”阮梨眼底的湿意像是不受控制,“这该不会是限时体验卡吧。”
霍砚舟失笑,“那你就用一辈子来体验,看什么时候能触到我的底线。”
“哦。”
之后很多年,阮梨每每回忆起这一晚,都觉得那是她人生中吃过的最特别的一碗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