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然也有自己的管事,懂行,分辨得出来金银之外哪些是值钱的东西。
她和未婚夫的琴都是前朝古琴,名匠所斫。
莺娘问:“这琴哪来的?”
将军说:“打仗收来的。上面刻了一只莺,正应了你的名字。”
就是因为这只黄莺,父亲才把这张好琴给了她。
她又给了他。
他死了,落到了他的手里。
这一条换手的路线,让人心头泣血。
那种仿佛夫妻的错觉被打破了。
虽然此时此刻,他的身边只有她。可他家中还有有妻有子。
莺娘,和这琴一样,只是他的一个战利品。
将军并不精通音律。她弹什么,他都说好听。
他听不出来她琴音中的哀伤。
幸好,有亲兵来请,有公务需要处理,他半途走了。
莺娘伏在琴上呜咽。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而哭。
或许是哭许久都没有想起来过的未婚夫。
或许是哭已经回不去的少女时光。
也或者是哭到现在还无名无分的尴尬境地。
县城里的两个孙家婢子跟着她一起过来江陵了,她们一起劝她。
“如今的日子相当过得,姑娘不要犯糊涂。”
“将军心里,肯定是爱姑娘的。”
她渐渐收了泪。
是,眼前的日子还是过得的。
如果就一直这样过下去……也不是不行的。
但这当然不可能。
她跟他过了两年夫妻般的日子,有一天,将军说,要带她回北方。
“我安排你父亲做了鄂州刺史。”他说,“我们得回去了,你跟我回家。”
这里不是他的家,他的家在北方,家里有妻子,还有儿子在等她。
那个地方,离荆州真的有近千里了。
她要离开荆州,去那么远那么远的地方,以后,还能再见到家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