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叹了口气,“你当真想好了?”
“嗯!”她想起姜贽这些日子欲言又止的眼神,八岁的王可忆觉得自己不能走。
“随你。”沈夫人也知道两个孩子的情谊,不一定是男女之情,但确实也有几分情在的。
而顾栀的儿子,也不会是没心肝的东西,就算将来两个孩子长大没有结亲的意思,也肯定不会伤她的阿忆。
王可忆喊停车夫掀开帘子下车。马车已行至宫门口,而姜贽在长街的另一边站着。
春寒料峭,他披着大氅,神情望向这边,神情阴郁偏执,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看到王可忆下马车的刹那,脸上的冰霜陡然消失,他像是有些意外和不知所措。
“贽儿!”王可忆跑过长街,最终抱住姜贽,“我不走了,我陪你。”
姜贽:“你真不走?”
“不走。”王可忆坚定道。
然后,她听到姜贽轻笑一声,总算有了几分从前的少年意气。
这一年的春风终于吹进了深宫。
往后的日子,平淡却又顺理成章。
王可忆有姜贽的令牌,经常召集昔日好友一起玩,只是她年纪最小,当然无忧无虑。其他人却是入仕的入仕,说亲的说亲。
大家对姜贽敬畏也越来越重,他们聚在一起玩的时候,姜贽也从来不会参与,只会独自坐在一旁独自斟酒独酌,静默看着王可忆。
只有她笑时,姜贽眼里才会少几分戾气。
不过昔日的情分还是在的,比如姜贽后面就亲自给孙乔和沈易之赐婚了。
他们二人比姜贽都大两三岁,喝喜酒那天,姜贽难得多喝了几杯,不过也是帮王可忆挡的酒。
王可忆那时将要及笄,两人坐在马车里,往日宽大的马车,此刻却莫名显得逼仄起来。
她身旁的姜贽越靠越近,直到吻住她的唇——少年人的吻炽烈却又青涩,带着三分酒气,让人沉醉。
吻毕,王可忆扭过头,手玩弄身前的香囊:“不知羞。”
姜贽却只笑,像终于偷吃到蜜糖的小孩,“嗯,是我不知羞。”
那夜姜贽却没有带她回宫,而是带她去了供奉先祖的奉先殿,殿内檀香冉冉,格外的安静。
姜贽的声音却打破这宁静,他问王可忆:“阿忆,你愿不愿嫁给我?”
王可忆只觉得姜贽这人就喜欢得了便宜还卖乖,都让他亲了,还能是不愿意嫁给他?
要不然他刚靠上来,王可忆就能给他一拳醒酒。
“好。”果然,十四岁的她答应了。
姜贽拉着她在殿内供奉的祖先牌位和长明灯前跪下,他双手交叠在胸前,稽首再拜道:“大虞先祖在上,今先祖昭帝二十三代孙,曾祖文宣帝之玄孙,先君孝帝之子,新皇姜贽心悦王氏独女,欲聘之,特告先祖,以期福也。”
王可忆看到姜贽的动作……他还真是从始至终都很迷信啊。
结果下一刻,她听到姜贽道:“若至于暴,不思其反,怠于吾妻,天诛世难容,不入祖宗。”
王可忆听到姜贽发的毒誓。
他这可真敢说啊。
十四岁的自己,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反应是捂姜贽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