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宁眼?前眩晕一瞬,身形一个踉跄,下意识扶住门扇一顿,素采便抢了先,急急冲进去与霍长歌道:“小姐,城西陷落!”
霍长歌于沙盘前闻声回?首,见状骇了一跳,忙先去搀了谢昭宁于桌旁落座。
昏黄烛火下,谢昭宁面色憔悴,额前冷汗涔涔,手指冰凉。
银白轻铠上更结了厚厚一层血泥,周身浸染焦腥气?息。
“三哥哥?!”霍长歌探手便要去掀他领口,急道,“可是又受了伤?”
“未曾,只牵动了旧创,不妨事?。”谢昭宁缓过一瞬,已好了许多,按住她手便抬眸略有焦急道,“眼?下起了西南风,怕是不久要落雨。”
霍长歌不由一怔,诧异反问:“中都端午时节,竟会?落雨?”
“是。”谢昭宁认真答她,“西南风起,电闪雷鸣,滂沱白雨来得?疾,去——便怎么也?得?两个时辰后。”
“落白雨?!”素采亦在一旁惊道,“盛夏少风,咱们战术如今皆依托火攻,若是改了风向又变天,怕要不好!”
“城南情况如何?”霍长歌却是沉着先问谢昭宁。
“备战充足,”谢昭宁冷静回?她,“可守。”
“想来主帅未入城南?”霍长歌了然道。
谢昭宁摇头。
“亦未入城西。”素采自觉跟答。
“城北眼?下如何?”霍长歌又问素采。
“……损毁近七成?。”素采稍稍一顿,便嗓音脆生生得?又续道,“城南靠山,城北依水,巨石运送城北不易,攻袭力度便不及城西,亦已有所减缓。”
“那他只能入城西,就?快了。”霍长歌闻言转眸却道,“西南风一起,那火便要烧到咱们自己?,亦与抢攻城北不易,草原人更熟稔气?候与风向,须臾便要觉察,便不会?再?攻城北了。”
“可要抽调城北驻军往城西支援?”谢昭宁道。
“抽。”霍长歌同他点头,略一沉吟,与他正色道,“咱们变,山戎亦会?变,这雨‘害我而利他’,一旦落下,便要失军心,故——”
她话未说尽,陡然一道青紫电光骤然映亮半个厢房,继而一声雷鸣,重如天神擂鼓。
三人闻声侧眸。
“糟了!”霍长歌疾步推开窗扇,瞠目一望,便见一条刺眼?电光在云端起初若隐若现,不过眨眼?功夫,便已漫天织成?银白色的蛛网,兜头劈声砸下,“这也?来得?太快了……”
谢昭宁见状愕然,扶着桌面不由起身,手臂微微颤抖。
“三哥哥,你速回?宫中。”霍长歌伏在窗前,眼?瞳微颤,缓过一息便转身挑眸沉声,合着窗外飘入的潮闷气?息,果决道,“素采,通知城北驻军变阵,再?着人将城南骁羽营卫尽数调出,随我去城西。”
“好。”谢昭宁道。
“是!”素采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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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霍长歌原设下相似布局,连璋远远手持小旗守在巷尾,但山戎显有防备——先锋闯出火海,便伏于马背,拖着曳地长刀,“咻”声中斩断路间贴地拉起的绊马索。
幸而城西战法有变,沿途十?步一个高栅栏,看似堵了路,而栅栏间却是上铺了枯草遮掩的陷马坑,坑中又竖了尖利铁棘。
待山戎跃过高栏,便连人带马摔死在坑内。
禁军等在街巷两侧墙后,见状便往那坑中抛出酒罐和油桶,一支支火箭再?远远射来,依葫芦画瓢渐次点燃大半城西,完成?对?山戎的首轮阻截。
紧接又有大队山戎骑兵骁勇入城,火海之中众人合力以长枪掀飞高栏,又无畏踏进坑道,以血肉之躯填平沟壑,为后继同袍开道。
而第三波冲出巷道火墙的山戎人,却在禁军漫天箭雨截杀中,引弓射出火箭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