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过去两周中的每一天一样,莱恩在前往市郊医院的路上,将轿车停在了老城区的一家花店旁。
人们常说需要二十一天才能养成一个习惯,但从她来到瓦莱西亚的第一天起,每天为她准备一束鲜花就成了他自然而然的习惯。
莱恩精挑细选了一束白玫瑰。
鲜花需要细细栽培,爱更需要耐心付出。
他没有什么能为她做的,但依旧希望这束玫瑰能开启她一天的快乐。
莱恩捧着玫瑰回到车上时,城市仿佛才刚刚苏醒。周末的首都街头褪去了平日的喧嚣,只有偶尔晨跑或是遛狗的行人路过。
这是一个平凡秋日里的周末早晨,本来一成不变的生活开始因为她的出现而熠熠生辉。
两个星期前。
“我们追踪代号阿瑞斯的军火组织头目已经数年,这是第一次有进展。”特工将一份机密文件放在莱恩的办公桌上,“情报来源于一名前黑帮成员,十余年前他曾在塔尔王国首都的一个帮派里打过下手,后面脱离了帮派来到瓦莱西亚隐姓埋名生活。他在近日病逝前,将一份自白信发到了国土安全部的邮箱里。这是关于他所指控的、代号阿瑞斯的嫌疑人真实身份。”
塔尔王国最大的军火商游走于灰色地带,与多国军方和各类组织都有来往。曾经这个军火组织也有一个对外的名称,但十二年前内部发生了一场叛变后,那个名字就不曾再被人提起过。在每一份交易的来往邮件中,取而代之的是军火组织新头目的名字——阿瑞斯。久而久之,军火组织本来的名字就逐渐被人淡忘了,而后这十多年间组织从中流水平跻身全球前列,阿瑞斯这个恶名昭彰的代号也出现在了大众眼前。
瓦莱西亚官方虽未曾与阿瑞斯交易过,但莱恩也久闻其名。
阿瑞斯的军火组织明面上与各国相安无事,不曾逾矩。
但国土安全部存在的意义,就是防患于未然。
另一个特工有些疑虑:“该情报人称阿瑞斯的真实身份是塔尔首都的一位女伯爵,谋划了这场夺权整整两年。但十二年前叛变发生时她才20岁,即使她亡故的父亲是权倾一方的前伯爵,母亲是黑白通吃的黑道家族千金,她是怎么有能力从18岁开始策划这一切的?”
将文件呈给莱恩的特工也皱起眉头:“在我们的特工根据情报人交给我们的线索调查求证过之后发现,伯爵手下的黑帮确实有参与那场叛变。但她母亲爱好男宠享乐至上,不像是在伯爵背后操纵全盘之人。最终的嫌疑人还是指向伯爵本人。而且……”
他顿了顿,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而且最近有传闻说阿瑞斯正在和恐怖组织夜鸦合作谋划一场袭击。阁下,我们是否应该将情报整合后上报给总统?”
“不急。”莱恩的目光从桌上还未被打开的机密文件上移到两个特工的身上,“根据我们其它特工的情报,现在真正和夜鸦有牵连的是塔尔王国的王族。他们为了转移注意力,未免不会放出一些假情报来迷惑各方势力。继续调查吧,至于总统那边,我会处理。”
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沉吟片刻:“对了,暂时先不要告知INTERPOL这件事。否则以卢卡斯的性格,一定会带着那些国际刑警把塔尔首都闹得天翻地覆。”
他轻轻挥手,两个特工结束了汇报,像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地退下。
偌大的办公室里终于只剩他一人,莱恩轻叹了口气,舒展了下身体,开始一页页细细翻阅着特工递来的机密文件。
是他不曾听过的名字,没有印象的容貌。
一份简直是完美的人生履历,出生在伯爵之家,父亲和弟弟去世后继承了爵位。从中学到大学都是满绩,塔尔大学的学生会长暨电竞社社长,朋友遍布世界各地。毕业之后在塔尔金融行业里最知名的公司从事了几年业务,然后回去接手了家族事业。
莱恩抿了一口茶水。在无数个并无不同的日夜里他常会在脑海里描摹这些国土安全部盯上的嫌疑人的面容,阿瑞斯也是其中之一。
他们是不曾有过交集的对手,默契地井水不犯河水。
他不是没有料想过,阿瑞斯也会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在阳光之下,过着寻常的生活。
事实、证据和绝对逻辑是他一直以来的从事原则,但此刻直觉超越了理性,在心里给他留下一个声音:
这个陌生女人不是阿瑞斯。
阿瑞斯能做到蛰伏十余年都未曾暴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又怎会在细心策划的谋反环节给人留下把柄。
办公室的房门被叩响,打断了莱恩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