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上的?血溅在他的?盔甲上,裴景琛的?眼眶微热,亲眼看着萧承豫的?呼吸渐弱。
“你就是这样爱她、重她的?么?”
萧承豫的?喉结动了?动,眼睛眨了?眨,几滴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青年额角的?血慢慢止住,只在脸上凝成一道道的?血痕,像是蜘蛛结出的?密网,红得刺目,红得心惊。
他轻笑着,随手抹去脸上的?血。
“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
耳边的?声音渐渐散去,裴景琛脑海中却只剩下濒死的?萧承豫和提刀弑君的?自己,活像一个无家可归的?疯子,平生只余一身罪名。
眼前的?场景走马观花般转换,速度时?快时?慢。
熟悉的?、陌生的?人,无论是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尽数展现在面前,宛如一场没有截止时?间的?皮影戏。
“裴二?裴二?你手怎么这么凉?”耳边又?开始嗡嗡作?响。
但这一次,是熟悉的?声音,是他梦寐以求的?声音。
裴景琛的?整颗心宛如被人拉扯,被劈成两半,在冷与热中交替,他的?呼吸渐渐粗重,心跳毫无预兆地加快。
残余的?意识缓缓回笼,青年的?眼前清明一瞬,看清了?面前的?少女。
熟悉的?面容,如画的?眉眼,清浅的?呼吸。
隐约间,裴景琛竟发觉自己分不清耳畔那些交杂在一起的?声音,一眨眼,面前似乎又?转变成了?那样血淋淋的?场景。
他缓缓伸手,碰了?碰少女白皙的?脸颊。心绞痛得愈发严重,痛感一阵强过一阵,喉咙里彷佛含了?一口铁锈,涌上腥甜的?血味。
咫尺之间,青年好似确定了?什么,终于长舒一口气,鲜血顺着他的?嘴角往外溢。
秦姝意却慌了?神,连忙伸出帕子去挡,素白的?锦帕很快被染红,少女又?伸出手,替他拭去汩汩流出的?血。
“怎么会这样?裴二,怎么会突然流这么多血?怎么会突然吐血?!”
少女的?眉眼间染上郁色,朝四?周的?宫人高?声催促道:“太医,去找太医!快去!”
裴景琛却摇了?摇头,拂下她的?手,强撑出一抹笑,“别怕,别慌。”
“裴二,你有事?瞒着我对不对?”少女的?音调不复往日清脆,夹着担忧,将他扶起,“你说?啊,到底怎么了??”
青年并未回答,目光落在少女殷红的?手掌上,他岔开话题,叹道:“我曾经说?过,不会让你脏了?手的?,如今却食言了?。”
秦姝意的?下巴抵在他的?发上。
裴景琛隐隐感觉到冰凉的?液体落在自己的?手上,一滴滴彷佛砸进?他的?心中,将他的?手背烫出窟窿。
“裴景琛,我把所有事?都告诉你,一丝一毫都不瞒着。”少女的?身子微颤,彷佛是在哀求,“你别吓我,好不好?”
“你说?过,你要帮我报仇的?;你说?过,要陪我去广济寺还愿的?。。。。。。”少女的?话彷佛说?不完,一字一顿,“我们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有做过。”
青年含笑听她说?着这桩桩件件的?事?,可是浑身的?力气却在渐渐流失,宛如被人抽干精魂的?将死之人。
十年前,他患上了?这样奇怪的?心绞症,遍寻天下名医而无法。
后来日子一长,熬过几次鬼门关,渐渐地也就不再把这样的?病当回事?。
没想到今日,还是死在了?痼疾之上。
自从在扬州时?,他耳边每每响起那样奇怪的?声音,都心如刀绞;声音愈清楚,他的?痛苦便愈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