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六个字,不知要耗费多少功夫,又要倾尽多少心?血来办成这件事。
前路艰难,他却丝毫不能退,只因身后有秦姝意,有他百年等待才求来一世相守的世子妃。
不过这些事,裴景琛只是埋在心?中,并未对着面前的老者诉苦水。若是让叶伯知道,必然又会动气,更会失望伤心?。
是以,他只是恍若不经意地?提起?了另一件事,“叶伯,我近日耳边总是会有回音,您还是给我配副安神?静气的药吧。”
叶老大夫却皱紧了眉,“回音?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听到这些?莫不是生魇的后遗症?”
听他又说起?生魇,裴景琛连忙打断,“叶伯您就?别瞎想了,想来是走了两天水路,晕船吧。您给我配副药,我也能安心?些。”
叶老大夫却直直地?望着他,“不对,不对!走水路坐船哪会一直耳鸣?你究竟都听到了什?么?”
第76章
整个后堂陷入一片寂静,只余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药草香,光柱透过纤薄的窗纸,空中?是细小的微尘。
叶老大夫脸上的表情凝住,斥道:“说!”
老人?显然是动了气?,一双枯如槁木的手径直指向站着的青年,嘴唇嗫嚅。
眼见瞒不过去?,裴景琛却放下了心,解释道:“叶伯宽心,不是生魇。”
话已然说出口?,他却突然怔住,不知该作何解释。
良久,他才轻声开口?,“我似乎听见了秦姝意梦中?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人?额角的青筋不住抖动,疑惑地望着他,眸中?俱是担忧。
裴景琛答得精炼,“她从前做过的噩梦,我能听见了。”
“她梦见自?己被打入冷宫,自?戕而亡,我听见了漫天火光的噼啪声响;她梦见尚书府被满门抄斩、诬陷为奸佞之臣,我听见了岳丈和秦兄的嘱托。”
青年抬起眸,嗓音微冷,“我在感知她的梦。”
抑或是,他在真切地听着她的痛苦,却无计可施。
“这,这。。。。。。”饶是阅尽千帆,也惊骇于这样的话,叶伯沉静的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忧虑。
心中?闪过如潮水般的疑惑,但都化?为云烟,片刻消失殆尽。
裴景琛却依旧是那样轻松的表情,甚至露出一抹笑,宽慰着面前的老者。
“没事的伯伯,只是有回?音,又不会杀了我。”
况且他从不觉得这样的共感会是一件坏事,只可惜没有早点听到这样的声音,秦姝意那些细碎的噩梦,那些难与人?道的痛苦。
漫漫长夜中?,她孑然一身?体会过的痛苦,她刻意忽略甚至弱化?的梦,裴景琛愿意重新体会一遍。
青年做了个长揖,并未再?解释,转身?欲走时却被身?后的老者出声拦住。
“去?广济寺,见见玄空吧。”
青年满腹疑惑,意欲周旋,故低声道:“尚无性命之忧,还是别。。。。。。”
叶湛却直直地望着他,眼中?带着不可言说的执拗,强调道:“世子,国?公府不能后继无人?,况且皇后娘娘素来也很牵挂你。”
他长叹一口?气?,“寺庙山林,是个静心的好去?处。”
老者鲜少有这样固执的时候,裴景琛只知叶伯与玄空大师之间?似有龌龊,二人?向来不和,故而今日听了这话也是分?外疑惑。
但他没有多问,不过是跑一趟的功夫,兼之母亲的灵位亦停放在广济寺,于情于理都该去?一趟。
青年点头应是,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