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她是不是爱慕萧承豫,她说的什么?
她答:“妾一点也不喜欢三皇子。”
现在这样坚决的模样又在他面前撕开,却是为了去扬州。
裴景琛忍着?心头无?端的猜测,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昨日不曾提起这些事,偏偏睡醒之后主意大变?
他愈发看不透秦姝意,第一次觉得这姑娘身后还背着?无?限的谜团。她的恨意太浓,严重时根本掩饰不住周身的怒意,可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青年?的眼底闪过一丝无?措和心痛,突然开始厌恨自?己。
为什么非要在西北军中呆这么久?为什么这些年?从来不曾回来看一眼?这八年?里,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多思多虑、防心甚重的人?
秦姝意看着?他的脸,听他的话?音亦是郑重,自?然不可能糊弄过去,可是她也不能说出自?己已经死过一次,却带着?记忆得到了转生这件事。
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里惊疑的神色,她低下头,只盯着?锦被上绣着?的交颈鸳鸯,语调笃定。
“我昨夜做了个噩梦,梦见?世子此行不顺。”
裴景琛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轻声?安慰她,“原是为此,你别怕。我是国公府的世子,又拿着?圣旨,师出有名,收盐兴许会麻烦些,但不会旁生枝节。”
“不止如此。”秦姝意迎着?他的目光,呼吸略重,但她的话?音却戛然而止,不再说话?。
诚如所有人都知?道的那样,扬州盐商富甲一方,朝廷要收盐补贴西北的军饷和粮草,必然会引起这群商贾心思动荡。
但是士农工商,商贾再怎么想要掀风作浪,也注定是不成器的,这是世俗眼光中、表面上的走向。
可秦姝意恍然发现不是,事情看起来根本没有这样简单。
在她在梦中快要窒息时,脑海中涌入了许多细碎的画面,那些曾经被她抛在脑后的琐碎记忆重新涌上来,在最接近死亡的时候,她想起了一件事。
前世西北军情同样告急,彼时裴皇后已然被扯进巫蛊之案中,恒国公辗转于?雍州和京城,忙的焦头烂额,名望亦是一落千丈。
整个裴家?同高?宗的关系降至冰点,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就在这时,萧承豫自?称愿意献上府中所有金银,并主动揽下了负责西北军饷的差事。
那时裴家?已现颓势,桓王和郑太傅不过是强弩之末,萧承豫身后又有礼部尚书府这一大助力,整个朝廷完全倒向了三皇子一派。
她那时终日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痛中,心如死灰,疲惫不堪,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萧承豫做了什么,更不知?道他在谋划什么。
所以就算那日去书房,看到那封从扬州来的信和上面别样的标识,她也并没有额外?注意。
可是昨夜那些细微的细节却又浮现在她面前,似乎生怕她看不清,最后竟直接定格在书案的东西上。
所以今天她才这样不顾一切地?要跟去扬州。
只因扬州还藏着?一件怪事。
所谓平静无?波,不过是表象;湖水之下,藏着?的分明是青面獠牙的怪物。
隐约之间,她已经碰到了真相。
普天之下,除了盐商,谁能在一夕之间凑齐二十万将士的军饷?扬州的盐商,恐怕早就与远在临安的萧承豫勾扯在了一起。
而那个信上的标识,也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图案,而是一块纤薄的虎符。
能够调兵遣将的虎符。
所以她要陪着?裴景琛,无?论前方是什么,她都要去亲眼看看;何况还有在梦里听到的那句话?,裴景琛说过的,萧承豫瞒不住的那件事。
离真相越近,秦姝意愈发按捺不住心头嗜血的冲动;她已经很久不能安然入梦,自?睁开眼的那一刻,整个人更像是时时刻刻都放在火上炙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