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方便的,只是还望大人不要吓到这些孩子。”
谢不为也还了一个笑,再回首对石宽道:“就在院里找吧。”
石宽面上更是疑惑,望了望屋内场景,有些欲言又止,但很快还是照做了。
只留了一个军士在谢不为与孟聿秋身后,是为了举着火把照明,也是以防不测。
等军士们散在院中后,谢不为便再对那女子道:
“我听夫人言语十分得体,并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便想冒昧请教夫人,不知夫人出自哪家门庭?”
那女子听了谢不为的问,竟一时愣住了,旋即便有泪垂下,声有哀切。
“岂敢称夫人,妾不过是从前高门中的奴婢,又被主家指给了一个屠户,但在生了一个女儿后,夫婿却病逝了,只留下这个院子和院后的猪圈,让妾和女儿勉强度日。”
谢不为闻言攒眉,“一个女儿?那夫人身后的”
那女子忙接过了话,指了指搀扶着她的小女孩道:“这便是妾的女儿。”
再稍稍回首,目视身后的小女孩们,哀叹着,“这五个姑娘都是妾收养的,因着夫婿从前与城中屠户们关系不错,他们也都愿意照拂妾和女儿。”
语顿,垂下了眼,再道:“城中世道乱了后,有不少和妾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姑娘被屠户们买了去妾于心不忍
(),便向他们将这些姑娘买了回来?()_[((),留在了身边。”
谢不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按理来说,这女子的话其实明里暗里已将此处异常解释了个明白。
但谢不为却显得有些将信将疑,甚至有些唐突地开口问道:
“我见夫人身子不好,不知夫人是如何养得了这么多小姑娘的?”
那女子却淡淡笑了笑,隔着墙望向了院后猪圈的方向,“大人莫不是忘了,妾的夫婿虽早逝,但却留下了一个可以生钱的营生。”
目光再温柔地扫过了她的女儿,面上是有欣慰之色,“妾惭愧,近来不过是病卧榻上,家里全靠女儿们操持,再有夫婿的好友时不时上门买猪,才让我们都勉强活了下来。”
可即使话到此,谢不为却还是反常地没有罢休,反而声音微沉,“可就我所知,屠户们大都聚居在城北,即使他们愿意照拂你们,专门跨了一城来买你家的猪,但总归不是日日夜夜在此”
谢不为突然话顿,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土榻边。
因他是背光而站,面容便掩在了光影之下,显得有些晦暗。
但他并没有太靠近那女子,而是隔着半人的距离,立在那女子身前,“就比如现在,如果我心有歹意,仅凭夫人与这些小姑娘,怕是毫无办法吧?”
那女子闻言双眼微微睁大,唇际的笑意僵在了面上,半晌才掩饰地笑了两声,半垂下眼道:
“大人说笑了,我与女儿们除了那几l只猪,便是一无所有,哪里会有人对我们心生歹意。”
谢不为语调愈发冷冽,目视那女子掩在衣衫下的手臂,“我虽来鄮县不久,但也是知晓城中境况,不说夫人,只说这六个小姑娘,便已是足够引人垂涎,夫人又是如何护得住她们的?”
那女子握着小女孩的手有一紧,但还是僵硬地笑了笑,“白日里我便让她们藏起来,晚上才会出来做些事,那些人便不知道她们的存在,如此,才勉强保住了她们的命。”
谢不为不置可否,又侧首看了看孟聿秋,见孟聿秋已是护在了自己身侧,心下这才稍宁。
再有一深呼吸,目光略显凌厉,“那刺客被我一箭射中了手臂,为了夫人的清白,还请夫人让我看一看夫人的手臂。”
那女子面上的笑瞬间消失了,可却没有多余动作,只是眼角溢出了泪,仰首悲伤地望着谢不为。
“大人说是为了我的清白,可我若是让大人看了衣下肌肤,才真是不清白了。”
谢不为闻言正欲开口,但在此时,屋外竟传来了一声高呼,“孟相,谢将军,猪圈里——有许多人骨!”
谢不为神色一凛,猛然伸出手来就要去抓那女子的手臂。
可就在此电光石火之间,那女子竟一把撇开了小女孩,下一瞬,一道冷光折射入谢不为的眼——
竟是掏出了匕首刺向了谢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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