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的梦境仍旧叫人心有余悸,宋知渺意识到自己入梦之时,不由得心头一紧,却在下一瞬瞧见了不远处镜湖旁静站着的高挺男子。
是江妄。
宋知渺看见自己身着一身俏丽的粉白衣裙,步伐袅袅,一步一步走向他。
她已是梳着妇人的发髻,他却仍如现在一样俊朗夺目,淡然沉静。
这是她已成婚之后的事吗,是和谁成婚,和他,还是……
“侯夫人,这边请。”云烈恭敬的问候声击落了宋知渺心中的大石,砸得她胸腔阵阵发闷。
她在梦中,是和陈堰成了婚的。
“何时回来的,怎也未提前说一声,上回不是说好让我前去迎接你。”梦中的宋知渺却是一脸自在,丝毫未被这个称呼所影响。
江妄敛目一瞬,嗓音听不出情绪起伏,淡声道:“本也刚到不久,你我得闲见上一面便好,犯不着特意来迎接我。”
两人就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再见没有半分不自然,但也未有半分不同寻常的涟漪,就如这平静的湖面一般。
直到江妄沉淡的嗓音传来:“最近,过得可还好?”
宋知渺分明在梦中的自己眸底瞥见了一抹极为不自然的神色,像是下意识就想向人倾诉出自己已是承载不住的苦痛,却又很快被她极力压制了下去,露出一抹娇甜的笑来:“京都繁荣太平,好吃好喝,日子悠闲,怎会不好。”
这话戳中了江妄心中的一抹沉痛,他眸光一暗,默了一瞬才缓声回应她:“那便好,过得好,就好。”
梦境平静得好似就要逐渐远去了。
这像是一个好梦,一个并未有任何波澜和灾难的好梦,可这个梦却又好像很是沉重,沉重得令她喘不过气来,也令梦中的那两人喘不过气来。
可随即,画面一转,一只飞来的大掌猛然扇在宋知渺的脸上。
啪——
“贱人!你今天去了哪里!”
宋知渺险些从梦中被惊醒,却又一股不可抗的强大力量迫使着她仍旧沉睡于梦中。
她不知躺在床榻上的自己已是开始小幅度地挣扎了起来,额前冒气冷汗,一双黛眉紧皱起了小山包。
梦中的痛感她并不能感受到,眼前却是陈堰阴鸷可怖的沉冷脸色,他咬牙切齿,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上前便是一脚踹在了她的腹部:“我是否说过只要我在府上,要唤你之时你就必须出现在我眼前!谁给你的胆子违抗我的命令的!”
这一次的殴打似是同上次陈堰的暴怒不同,他一脚一脚踹着她,好似仅是在泄愤,嘴里说着能够叫他解气的咒骂的话语,却丝毫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挨打的她毫无反抗之力,嘴里低低呢喃着求救的呼声,却被淹没在了声声闷响之中。
她虚弱的身体越发紧缩,直到蜷缩成一小团,却仍需得在后背承受着他的殴打,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糊花了她的脸,沾湿了她凌乱的发。
不,别打了。
这太疼了。
不要打她。
她不想挨打。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打她?
不!
“不!”宋知渺惊叫着从梦中惊醒,剧烈地大口喘息着,眸间满是被噩梦惊吓到的恐惧。
几乎是在身子颤抖的同时,宋知渺霎时软着腿从床榻上爬了起来,胡乱将脚塞入床榻边的绣鞋中,跌跌撞撞就开门冲出了房间中。
脑海中的思绪乱成一团,她都未能想出自己在惊慌恐惧之时冲向那个方向的缘由,手便已经落上了江妄房门的门把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