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长柔嫩的指尖触及带着热烫温度的掌心,未曾感受过的触感激起指腹一阵酥麻,宋知渺还未来得及使劲,忽的就被江妄一把抓住了小手,一个向上拉扯的力道,便叫她惊呼着被拽上了马车。
“你!”宋知渺心惊地瞪大了眼,自己像是瞬间腾空飞起来了一般,却又很快稳稳站在了马车前端。
宋知渺胸口上下起伏着,江妄却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很快抽回手,躬身先一步入了马车中。
他就是这么扶她的?!
怎能这般粗鲁!
马车底下是看完整个经过尴尬得几乎不敢再抬头分毫的花凝和云烈,宋知渺一口闷气憋在腹中,愤愤地瞪了一眼两人黑乎乎的头顶,一把撩开马车帘入了内里,还未坐下便气急指责他:“江妄,你实在太粗鲁了!”
江妄淡然抬眸,不明所以地看了眼宋知渺,显然不知自己已是按照她所说的做了,还有何处不妥:“我没使多大劲。”
说完,他还顺势落下目光扫了一眼被他拽过的手,白皙依旧,连半点红痕也未生出,显然是将力道控制得极好,不可能弄疼了她。
宋知渺的确没被弄疼,手背还残留着被他宽厚大掌完全包裹后笼罩而来的热烫余温,但他那动作,简直令人措手不及。
宋知渺气呼呼地在江妄对座坐了下来,一本正经继续数落他:“哪有你这般扶女子的!有失礼数不说,还会惊吓到女儿家,往后若是你当真与女子相交,可万万不能如此无礼对待,会遭人不满的。”
江妄微挑眉梢,冷淡反问她:“所以我一早特来宋府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假意相处,最终相处不融洽而分道扬镳,以摆脱被皇上和太后催婚之事,这也是他们此前就达成了的协议。
所以江妄这是压根没打算和女子有过多接触,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
宋知渺一噎,默了好一会才撇了撇嘴不悦道:“饶是如此,你这会与我做戏也得做得像样些不是吗,不然叫人瞧了去,哪会相信你我正在接触之事是真事。”
江妄别过视线,似是对此事不甚在意,淡着眸子朝马车窗外看去,漫不经心应着:“嗯,我尽量。”
还真是极为勉强的态度了。
宋知渺这会是当真感觉到江妄对于男女之事的抵触和淡漠,不由想到此前父亲对于她和江妄的接触尤为忧心的话语,忍不住开口问他:“江妄,你为何这般抗拒与女子接触成婚呢?”
江妄回头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凉薄冷淡,不像是不悦,但也显然没有要耐心回答的意思。
宋知渺却是被自己好奇的心绪给引了进去,江妄不答,她便歪着头自顾自猜测着:
“你这般岁数,虽是常年在外,但想来也应当见过不少女子吧,我想你虽是冷硬无情,一点也不温润柔和,但也自会有女子喜你这般模样的,难不成你一个能瞧得上的都没有吗?”
江妄是真没打算回答她的,却没曾想她还一本正经揣摩了起来。
说得倒是大差不差,但他却不知自己何处叫她觉得自己冷硬无情了,若当真如此冷情,耐着性子忍受她无理取闹的人是谁,几次三番帮她的人又是谁。
可真是有够没良心的。
江妄轻抿着薄唇再次移开视线,不打算让宋知渺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思绪中却没由来浮现出那日清晰深沉出现在他脑海中的梦境。
梦境中他与云烈谈论的女子是宋知渺,他黯然神伤沉重离去的对象也是宋知渺。
他在这个梦醒来之后怔神了许久,梦境虚无,且毫无缘由,与他所处的现实没有半分关系,却心闷刺痛到几乎没过了呼吸。
梦中的女子为宋知渺并未激起他心中多少波澜,但能让他觉得尤为真实的,是梦中的他所做出的选择。
如若真实的他在面对这样的抉择时,肯定也会同样沉默离去,因为他没得选,那是他必须要去做的事,不该拖累任何人,也没法为任何人留下。
只是,他不觉自己会让自己身处这样的处境,他该做之事还未尽了,又怎可在旁的事上动不该有的心思。
至于是否会有无法抓住的缘分,江妄觉得,那似乎并不重要,他本也不是重情。欲之人,最终若是只能独身一人,那又有何妨。
自认坚定的思绪忽的被一抹清甜淡雅的幽香冲散,江妄一怔,回头便见对座的宋知渺不知何时竟凑到了他跟前。
一双水灵的小鹿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即使靠近了距离,也未叫小姑娘生出男女有别的羞赧,反倒毫不避讳,一脸正色陈述出她最终得出的结论:“江妄,你该不会,是好男风吧!”
马车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