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丰厚的聘礼◎
“当年沈家是甘愿追随太子,追随陆相,沈家兄长大义,他舍命救下陆大人之时,却从未想过自己的族人和子孙需要以恩义来要挟大人。沈家满门忠义,竟然出了你这般心思歹毒,挟恩图报的小人,若是沈家兄长泉下有知,那才是真的死不瞑目。”
沈柔捂着被打得红肿的半边脸歪倒在地上,皇后看上去比她还小几岁,可此时她展现出的气度和威仪,令人心生畏惧。
“陆大人重情重义,你便是拿捏住他这一点,以恩义相要挟,以此不断地满足自己的贪欲。若是沈家兄长知道当初单纯的小妹,成了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势必会后悔自己临终前让陆大人照顾你。”
“你懂什么!你出身世家,一辈子顺风顺水,哪里懂得沦落乐坊会遭受多少的委屈和屈辱,若不是我心里爱慕着大人,心里有了这一点的念想,我只怕早就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谁又能体会到她所受到的痛苦,那种从高处跌落在尘埃里,在荣王身边强颜欢笑,卑微求存,她受到的委屈和折辱,崔莺根本就体会不到。
崔莺已经得到了大人的爱,轻易便得到了她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东西,她一贯高高在上,出身高贵的世家嫡女,又如何能懂得她的心酸苦楚。
崔莺冷笑道:“你本可以不选择过那样的生活的,难道不是吗?是陆大人将你救出苦海,给了你选择,让你从头开始。他背负着仇恨,背负着对沈家兄长的承诺,他所做的便是为了沈家洗去冤屈,助你摆脱奴籍,让你重新站在阳光下……你可曾为他想过,他失去了父母至亲,舍弃了读书人的清誉和名誉,一个人背负着仇恨,遍体鳞伤,你可知他一路走来,登上高位,选择了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到底又有多难!你只知当年沈家冤屈,可陆家呢?当年陆相誉满天下,陆家罹难,何其冤屈!沈家当年受过陆相的照拂,陆家也对沈家有恩,这恩情又当如何算?”
崔莺红了眼眶,压抑自己满腔的恨意,她心疼陆庭筠,心疼他一路走来,背负了太多,他被人误解,被人伤害,独自支撑这一切,就连在夜里也不得安眠。
他说的对,死的人一死百了,唯有活着的人,会永远地生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
陆庭筠一把将崔莺拉入怀中,亲吻着她的唇,吻着她那璀璨如星的眼睛,吻干她脸上的泪痕,“臣何其幸运,这辈子能遇到娘娘,便是叫臣立刻死了,臣也死而无憾,遇到娘娘,被娘娘关心着,能被娘娘放在心里,臣三生有幸。”
鲜血从伤口处渗出,他浑身都是血,却紧抿着唇,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娘娘别哭,臣不疼。”
崔莺红着眼,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串,不停地往下掉,陆庭筠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不仅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为了还清沈家的恩情,他对自己毫不留情,不惜伤了自己,整整十三道伤,那伤口极深,血流不止。
他抚去她脸上的泪痕,“娘娘别担心,臣无碍。”
“这么多伤,伤口这般深,那得多疼啊,又怎会无事,我这就去请军医来。”
陆庭筠冷眼看向跪在地上的沈柔,眉头紧锁:“我会替沈家翻案,还沈家族人清白,至于你,往后不可踏出沈家一步。今后就跪在沈家家祠为你的所作所为忏悔。我会派人严格把守沈家的大门,绝不会让你踏出沈家一步,就当是本相代替沈家兄长来管教你。来人,送沈娘子回京!”
沈柔跌坐在地上,陆庭筠选择还了沈家恩情,便是再也不想与她有任何的瓜葛,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只能被囚禁在沈家这个牢笼中,一辈子都再也没有机会走出沈家了。
她被潇鹤拖走时,已经面若死灰,仿佛被人抽干了身体的全部力量。
她大笑了一声,恶狠狠地瞪向崔莺,“皇后,便是死你也只能是皇后,难道皇后真的能背离伦理道德,如愿下嫁臣子吗?哈哈哈……”
潇鹤见沈柔已经原形毕露,事到如今,仍然不知悔改,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用破布堵住了她的嘴,不许她再出声,直到她被一路拖出去,被塞进了马车。
只能被一路护送回了京城,被关进沈家家祠。
虽说是被护送,但那些将士们在陆庭筠的带领下打了胜仗,更是将陆庭筠当成了无所不能的神,她居然诋毁了陆相,还害得陆相受了伤,这位看似柔弱的沈娘子,她那单纯无害的面容里藏着蛇蝎心肠,上头有交代,要将这位沈娘子送回沈家,关在沈家。
他们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拿走了沈柔取暖的手炉,将那唯一遮挡风雨的马车动了手脚,马车漏风又漏雨,在回京的路上,沈念身上的衣裳便没干过。
她被雨淋得湿透,她的身子本就虚弱,衣裙单薄,发起了高烧,连续高烧了几天,她差点去了半条命,嘴唇干裂,喉咙快要冒了烟,却连一口水都喝不到,差点一病而亡。
最后领头的校尉见她病得奄奄一息,怕不好向上锋交差,最后还是去请了郎中,她这才勉强捡回了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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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那一盆盆地血水被抬了出去,崔莺担心得坐立难安,她好几次想要进去看陆庭筠的伤势如何了,却被潇鹤拦在了门外,“公子吩咐说娘娘闻不得血腥气,免得吓到了娘娘。”
潇鹤想起陆庭筠对他的嘱咐,“我失了一条肋骨,肋下有一条长及腰腹的丑陋疤痕,我担心娘娘会因此自责,我不忍她难过,更不忍让她担心,无论如何一定要替我拦着娘娘,更不要让娘娘知晓我服用止疼药丸的事。”
“都什么时候了,他什么样的我没见过!”崔莺一把扒拉开潇鹤,不管潇鹤惊得张大嘴吧,她便掀开帘子冲了进去。
却见陆庭筠已经下了床,正在慢条斯理地系衣带,见崔莺闯了进来,缓缓抬眼,笑看着她,“不过是些皮肉伤罢了,娘娘不用为臣担心。”
流了那些多血,又怎会是他轻描淡写,云淡风轻的一句“皮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