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筠曾对自己说过,会让她体会到心上人死在自己的面前的那种刻骨铭心,肝肠寸断的痛苦。
逼死表哥,原来这便是他对自己的报复吗。
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她的脸都白了,“是陆庭筠,是他来了。”
而沈柔也不知在何时已经离开了。
陆庭筠走到崔莺的身侧,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拢在怀中,“娘娘的脸色怎会如此难看,可是在这里站得太久,吹了冷风的缘故?”
崔莺摇了摇头,从他的怀中挣脱,“陆大人踏雪而来,外头的寒气重。”
“娘娘身体弱,不能受冻,是臣思虑不周。如今百官都去了玉清宫,宴席已经开始了。”他宠溺地替她拨开挡在脸侧的一缕发丝,“臣来接娘娘。”
宅子有了,喜服和凤冠也已经准备好了,三日后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他等了太久了,不想再等了,他要娶她为妻,让崔莺为他生儿育女。
崔莺扯了扯嘴角,淡淡地应了声好,沈柔不会那么好心,她来告知表哥的消息必然是另有所图。
“方才在楼上吹了风,鬓发有些凌乱,本宫记得陆大人有一把随身带着的玉梳,本宫想借来一用,不知大人可愿意?”
他不知崔莺会突然提起这把玉梳,陆庭筠迟疑了片刻才道:“丢了,我也一直在找,可还未找到。”
“那是陆大人亡母的遗物,又怎会随意便弄丢了。”崔莺冷冷一笑,双手紧握成拳,他在撒谎,分明是赠给了沈柔,他想娶了沈柔,又何必还来招惹自己。
他简直无耻至极,对她没有半句真话。
陆庭筠素来精明算计,事事周全,竟然拿这般拙劣的谎言来遮掩,时至今日,他仍然在处心积虑地骗她。
崔莺再次试探,“本宫已经答应留在大人的身边,而大人也答应会放表哥一条生路,今日是本宫的生辰,本宫可以去刑部大牢探望表哥吗?”
“今日不行,过几日,臣便许娘娘去探望姜将军。”提起姜怀瑾,陆庭筠心中不悦,微微蹙眉。
而在崔莺看来,陆庭筠根本就是在敷衍,在拖延,她几乎可以断定,沈柔的话是真的,表哥命悬一线,表哥想见她最后一次,而陆庭筠深知若是自己得知姜怀瑾死了,她便不会再对他百依百顺,不再对他妥协。
从十层高的楼梯往下走,崔莺只觉得双腿一阵阵地发软,险些一头栽了下去,多亏陆庭筠扶着她,她才没跌下去,陆庭筠握着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冷若寒铁,却在冒冷汗,焦急地问道:“娘娘可是病了,我让陆伯来给娘娘瞧瞧。”
“本宫没事,只是方才在楼顶站得太久了,吹了风的缘故。”
为皇后道贺的文武大臣已经到齐了,男女分席而坐,中间用竹席隔开,乐师奏乐,歌姬鱼贯而入,舞姬走到殿中高台,翩翩起舞。
陆庭筠按理应该坐在皇后的下座,坐在向西第一排的位置上。
崔莺正要迈入殿内,却被陆庭筠唤住,“今夜寿宴结束后,臣会在延明宫等娘娘,娘娘一定要来。”
他已经安排好了,今日宫里会有一场大火,皇后会在这场大火中意外死去,而崔莺会改名换姓,会嫁给他,成为他陆庭筠的妻子。
崔莺木然地点了点头,便迈进了大殿。
陆庭筠命潇鹤取来了琴,他要为皇后弹奏一曲,为她庆生。
紫衣玉带的俊美郎君登台为皇后抚琴,那些隔着竹帘而坐的女眷,尤其是那些未成婚的小娘子都眼巴巴地望着,恨不得将那帘子扒开,一睹陆相弹琴的神仙风姿。
那些文武百官平日里畏惧陆庭筠的权势,觉得他年纪虽轻,但却带令人望而生畏的威压。
今日那些大臣再次正视他,他才华横溢,才貌双绝,身影淡拢在烛光中,周身像是散发着一层浅浅的柔光,他收了眼角眉梢的冷意,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如今看来,他也不过是个才二十多岁的俊俏郎君。
而正在这时,崔郦扶着肚子,闯了进来,指向陆庭筠,高声控诉,“是他,是他囚禁了皇上,他想要篡夺皇位。狼子野心,乱臣贼子。”
琴声嘎然而止,陆庭筠的手抚着琴弦,止住了余音,冰冷的眼神带着森冷的杀意。
她护着腹中的孩子,还有两日,她的孩子便会出生,这个孩子便是这宫子唯一的皇子,魏炎死了,她若能生下皇子,便是皇位的唯一继承人。
自她入宫以来,不想再受尽了折磨,魏颐更是厌弃了她,想方设法地折磨她。
但这个孩子是皇室唯一的血脉,她要赌一赌这个孩子能助她摆脱困境,重新让她过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