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几个抬着陆植尸首的小厮们不知怎么?跌了一脚,那?白布便也顺势滑落了下来,陆植毫无血色的面容猛地撞进了烟儿眼中。
她的脑袋处突然传来一阵钝痛之感,起先?只是一阵细细微微的痛意,而后则旋起了一阵刮心般的痛。
那?痛从脑袋里钻了出来,重又钻进了骨髓之中,翻涌着让烟儿哽咽出声。
她明明是个哑巴,哭不出来声音,此?刻也只能哭出些嘶吼的声响,不伦不类、不清不楚,却能从中听出锥心的痛。
郑衣息的脚步一顿,他停在了马车前方,静静听着烟儿宣泄心中的苦痛,却是一句话都不曾说。
*
圆儿留在澄苑,本以为今日郑衣息与烟儿必会到日暮西沉的时候才回府,却没想到她们会这么?快地赶回澄苑。
郑衣息几乎是半搀半抱着将烟儿带进了澄苑,圆儿立在回廊上想走上前去迎接烟儿,可却是瞧见了烟儿红肿的好似烂桃子般的双眸。
第64章愚笨
陆植的死,如同在初雨开?霁的天际里洒下一点阴霾的种子,本已?是觑见了一丝天明,可转瞬间却?又被?阴云覆盖。
郑衣息连日来心情不佳,在御前司当值时更是与?同僚们多有争执,双喜的活计便愈发不好做了些,整日里皆胆战心惊的厉害,生怕说错了话后惹恼了郑衣息。
而烟儿从溪花村回来以后便病了,即使太医来看诊之后说她只是心病,并不需用药,可郑衣息还是如临大敌,吩咐圆儿等丫鬟好生照顾烟儿。
半月后,郑衣息派出?去抓捕刘寡妇的线人们总算是递回来了些消息。
陆植死后,那刘寡妇便预备着潜逃出?京城,谁曾想却?躲不过?郑衣息布下的天罗地网,在毗邻京城的一处县城里被?郑衣息的人寻到了。
起先那刘寡妇什么都不肯说,等郑衣息亲自卸了她一条胳膊后,刘寡妇才如实?交代。
杀死陆植的人是小武。
就?是从前在澄苑伺候的小武,后因言语中对烟儿多有冒犯,被?郑衣息下令打?了几十大板后赶出?了澄苑。
谁曾想这厮如此命大,生生熬过?了这几十大板之后便被?刘氏收买了过?去,领命去溪花村与?刘寡妇搅和?在了一块儿,这两人一个领命行事,一个对陆植深恶痛绝,便想出?了给陆植下毒的毒计。
而陆植回溪花村的那几日里,每一夜都睡不安稳,不得已?只能饮酒来消磨神智。
那一夜他醉的不省人事,小武便与?刘寡妇一起掰开?了他的嘴,将那一碗□□给他灌了下去。
陆植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了。
而后小武便彻底消失了,不仅不曾来赴刘寡妇的约,连他家里的母兄也说好几日不曾见过?他了。
刘寡妇断了一条胳膊,霎时被?那股痛意?磨得满脸是泪,可见上首的郑衣息眉目冰冷,那狠厉的目光仿佛要把她凿穿一般,她就?连哭也不敢再哭了。
“我?都是被?那个小武哄骗的。”起先刘寡妇还高声为自己辩解,可见郑衣息一言不发,她说话的声音便也越来越微弱。
郑衣息盯着刘寡妇凝神思索了一番,见她有意?地敞开?了胸前的衣襟,不停地向他递着媚眼。
他心绪十分复杂,一是嗤笑于陆植这个蠢货竟会死在这么腌臜的一个妇人身上,二又是不明白刘氏的用意?。
陆植命如蝼蚁,实?在是不必刘氏如此费心。
可她偏偏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只是为了杀死一个陆植。
郑衣息心不停地往下坠,思绪翩翩间已?是明白了刘氏的用意?。
*
烟儿病了的这段时日里,郑老太太身边的绿珠来瞧了她一次,如今在三爷房里做通房丫鬟的连霜也备了厚礼上门,除了这两个有头有脸的丫鬟外,连明辉堂的大丫鬟白芍也来了澄苑正屋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