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衣着单薄,长发凌乱,素净的脸上全是没干的泪痕。
身上,还有一大片血迹。
面对她的警察神情冷漠,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你还是回去吧,别在这儿等了。这不符合规定。”
坐在车里的陆延恩盯着她,视线怎么都挪不开,“这女人是谁?犯什么事了?”
警局的朋友叹气,“已经站门口三天了,怎么劝都劝不走,非要见一个重刑犯。”
“重刑犯?”
“嗯,虐杀了四个人的重刑犯。性质极其恶劣。”
女人名叫贺水清,边缘职业,几天前的晚上因为钱的问题和嫖客发生冲突,住在她隔壁的男人听到声音,拎着刀撞开了门,把四个嫖客全杀了,杀之前还残忍的虐待了他们。
“我们赶过去的时候,那个杀人犯没跑,就坐在血水里抽烟,还冲我们笑。”
见惯了大场面的朋友都打了哆嗦,毛骨悚然,“起初我们还以为他是去救那个女人的,审了才发现,他根本就是在享受虐杀,说是那些人吵到他睡觉了,如果不是听到警笛,他还想顺手把女的也杀了。”
“这样一个变态杀人狂,贺水清居然还为他求情,说自己是被那四个人强迫,邻居听到了呼救才去救她的。罪犯都已经交代了犯罪事实,她还拼命找补,怎么看都有点像斯德哥尔摩”
更何况,一个臭名昭著的妓女的话,谁会信?
“后来,那个杀人犯被枪决,死了。墓是阿清立的,她在墓地里待了很久,直到晕过去。我把她送到医院才知道,她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陆延恩淡淡道,“她很看重那个孩子,开始吃饭,睡觉,想把他生下来。我就用那个孩子威胁了她,结果很成功。我们结婚了。那小孩儿,就是贺烯。”
“我托人弄到了那个杀人犯的dna,比对后,也证实了我的猜测,什么毫无交集但见义勇为的邻居,其实就是她肚子里小孩的亲生父亲。”
陆延恩眉眼阴郁,“现在你知道了?你以为我珍视爱护所以一直针对的弟弟,是杀人犯的孩子,是个我恨不得把他送去见他爸的野种。”
陆昀升消化着这个有些惊人的信息,低声问,“贺烯知道这事儿么?”
“当然不知道。”
陆延恩说,“不过,我倒是不介意你告诉他。”
仿佛开诚布公,气氛略显沉闷。
“我能问问,你都觉醒什么了?知道这是一本小说?知道自己是个炮灰?也知道了你妈是个登不得台面的底层工作者,你的父亲也不是赫赫有名的大总裁?”
贺水清嗤笑,“怪不得你会把那份照片证据拿走,还烧成了灰。”
“是。我以为烧了它,您就没了要走的理由。”贺烯抬眼,“是我太自私了。”
贺水清抖抖烟灰,“我从不认为,我做过妓就低人一等。付出劳动赚钱而已,没什么好丢脸的。这
件事不管曝光与否,我都不在乎,当然,我也不在乎你们,其实,孩子生下来就跟我没关系了,毕竟我还给你们找了这么好的家庭,衣食无忧,不用为了温饱出卖自己的灵魂,你们这辈子能过的很轻松,我的任务也完成的很好。所以现在想去追求我要的生活,不为过吧?”
贺烯看着她,“我得知了所有剧情,但关于您的,还有很多空白和疑问。例如,您为什么每年都会去祭拜一座没有名字的坟墓,为什么在不久前把那座墓里的骨灰盒挖了出来,为什么走的时候还带上它一起。以及,您真的是为了钱甘愿出卖自己,而不是被逼迫吗。”
贺水清沉默许久。
“所谓娼妓,从来没有心甘情愿。”她说,“但有些人的想法千百年都根深蒂固,他们认为,对一个女人最大的惩罚,就是贞洁羞辱。把她变成荡妇才算彻底击溃尊严。”
“曾经的贺水清,活得潇洒又自我,男人不过是生活的调剂品,一月一次的性生活,只要你情我愿,只要让我爽。”她勾起红唇,笑的坦然明艳,“即使被人说放荡,说不自爱,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