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这男人一现身,梁净词就沦为装点家庭和睦氛围的配角了。
他到不到场其实没那么重要,但说到底是儿子,场面问题,他不得不出席。
一道道令人生厌的规矩,人跟人都被牢牢套在其中。梁净词再厌烦也躲不开。
他是下了班过去的。车直接开进梁家公馆的后院,遥遥又听见里面的说笑声。梁净词一进门,矛头指向他。
梁守行笑吟吟跟家里长辈聊着什么,转而看向梁净词,抬了抬下巴:“正说你的事儿呢,跟顾家那闺女怎么回事?”
梁净词找了个沙发空座jsg坐下,解了西服的扣,长腿叠起,有种破罐破摔放弃了规矩的散漫感,他口中衔住一根烟,低头点火,随着盖被清脆弹回去的声音,烟头被引燃,猩红的火点里,男人稍稍抬起眸,也没看他爸,就平平地应一声:“没见就是没想法。”
杨翎今天还化了个很精美的妆,笑着看梁守行:“需要一点时间接触,互相了解,感情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俩那时候不也没看对眼?”
梁守行那双惯会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微微上挑:“说的也是。”
总爱提当年的人,大概是眼下生活多有不顺。当年的杨翎和梁守行也是经人介绍结的姻亲,历史重演,如今轮到了梁净词。
也不知道他们哪儿来的勇气撮合人结婚,挺好笑的。每一件事。
见二人这般和和美美一唱一和。想起四年级,第一次亲耳听见男欢女爱的声音,那种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又卷土重来,不过梁净词如今成了年,已经懂得克制和分寸。
苦涩的烟流进身体,短暂地掩盖不适。
他平静倚坐着,没别的话,就等吃饭,淡定地翻了会儿一旁的报纸。
杨翎问他工作,梁净词简洁地应了两声,没太多话。
杨翎想起什么,又道:“你跟那小姑娘是不是还藕断丝连呢?”
“藕断丝连?”这个难听的词让梁净词终于抬头看她一眼,纠正道:“我们感情很好。”
梁守行就随口接了句,“哪个小姑娘。”
杨翎:“就还是之前——”
梁净词截了话,将报纸合上,说:“不是您在外面随便搭上的那种小姑娘。”
“诶,说什么呢!”
突然打岔的是梁净词的奶奶。她很偏向自家儿子,过去按了按险些坐不住的梁守行,“回来就好了,浪子回头金不换。回来就好了,是不是?”
梁守行在他母亲安抚下,平了平怒气,又坐回去。
梁净词听着奶奶的话,心中想到电影里的阿飞,传说中的无脚鸟,一辈子只落地一回,那就是他死的时候。
奶奶这人心眼也没那么好,家里头最讳莫如深的那几档子事,被梁净词揭出来一件,她旋即利用话术,把风口转向其他。
“你妈在病房里躺一个月,半条命都折腾没了,你说这些干什么?当儿子的,别这么冷心冷肺的。多照看着妈妈才是。”
好一个冷心冷肺,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厨房那边喊着上桌吃饭。
梁净词手机在这时进来一个电话,是顾淙打来的。
接通后,就听见顾淙有点火急火燎的声音:“你妹妹出了点事,你要不要来看一下。”
梁净词眉心一紧,脚步也跟着顿住,忙问:“她在你家?”
“额,”顾淙期期艾艾的:“那什么……别去我家了,你直接上医院来吧。”
奶奶见他脸色不对,过来问怎么回事。
梁净词沉沉地应了一声:“不吃了,有事。”随后拎起挂在一旁的西服,就匆匆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