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祭酒何其谬矣,我等奉宁辑将军之命,外御敌众,驻守卢氏。今赵祭酒来军,言为勤王之师,我等泄而纵之,倘若明日李祭酒王护军张校尉亦言勤王,卢氏一县,岂不是人人可肆意踏之?”董遇笑道。
“天子于长安理政,诸将辅之,尔等贼众为何不言勤王。如今天子东归,诸将虽有小隙,亦能挽政复清。汝等安能以勤王之由,擅离治地。以吾观之,实假勤王之名,欲行霍、尹(霍光、尹伊)之事。”董遇没有停,就连他哥哥阻拦,他都坚持把话说完。
其实前半段是正理,后半段虽然也是正理,但是不方便说罢了。董遇其人颇为忠直,被赵俨言语一激,所以什么话都说。
但是不可否认,董遇说的很好,首先以自身职责来说,董氏兄弟镇守卢氏,什么人都放,那别镇守了。其二就是荆州未听宣来兵,是擅离治地,名不正言不顺。其三就是直接揭露了荆州政治上的意图,把事实血淋淋的展示出来。
以赵俨之能,也只能转换焦点,开口道:“季中也是如此之想?”
“伯然,舍弟虽有些忠直,但所陈之言,实为正理。荆州无端先犯南阳,后侵我卢氏,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今我卢氏,虽县小势微,亦不敢忘报国之志。”
“汝兄弟欺我荆州不明弘农之事乎?天子在华阴,李傕郭汜张济轮番攻之。汝等之主宁辑将军,不思护主以谢天子之恩,反借于杨奉董承之小隙,偕兵以攻天子銮驾,汝等不思劝主拨正,反至此为难我荆州勤王之师。”
赵俨站起身继续道:“卢氏小县,既不奉君臣之节,亦不为天下之义,无城垣之坚、兵马之众,徒欲求死乎?”
这一句话狠,一点面子没给,董逢当即拍案而起道:“赵俨贼子,我等求死以全宁辑将军之恩,有何不可?”
“既为取死,为何要死段煨之恩?死国可乎?”赵俨一个拱手,也不在乎底下董氏兄弟的兵卒,一句多话没有,径直而走。
董逢当即就要着人擒住赵俨,被董遇拦住,放赵俨而归。
待到赵俨走远,董逢开口道:“季直,赵俨辱我等至此,为何不擒?”
“赵伯然之言,兄长以为呢?”
“哼,不过为一己之利,逞些口舌之快罢了。”
两人在县治苦思良久,厘清了其中脉络。他们俩都不是笨人,知道卢氏虽然扼险,但是的确是个小县,守城器械也就那样,瓮城等具无设置,刘贤要是铁了心攻城,卢氏县的确守不住。
加上赵俨一句为何要死段煨之恩,不欲死国,激发了他们更深层次的自省。死小恩而负大义,确实不为君子之持也。
思前想后,又实在不欲背叛段煨,最后选择领着愿意跟随他们的人马撤出卢氏县,去投华阴的段煨。
刘贤入得卢氏,大犒三军,向北面散去探马消息,让献帝知道南面群山,荆州人马已经在等候他们了。同时秘密遣人接触杨奉与董承,同时接触杨奉及白波军和百官,许以重利。
以邢道荣为守将,雷铜蔡中蒯越等人坐守卢氏。刘贤则领着赵岑赵俨苏飞等两千骑开始出卢氏,准备奔华阴而去。
刘贤大军不去掺和弘农乱战,是因为他手上兵马有限,无力掺和。二则是弘农如此之乱,他如果轻易领军而出,被人重新夺得卢氏县,那就等同于被切断退路,入地无门了。
单独领了两千骑兵,是想趁着灵活机动捞些好处,在献帝面前露露脸。最好是把献帝和百官引到卢氏来,从而达成迎帝的最终目标。
这么多年,打着挽汉的旗号,刘贤其实都没见过献帝。但献帝的心很简单,说白了就是想要复掌大权,摆脱军阀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