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子封死了窗户,看不见日光,整日都是黑夜。
陆衡之只觉日子好似愈发长了,终日犹如置身沙漠,干渴不已。
他漂亮的眸子无望空寡,神情脆弱不堪,夜夜梦魇缠身,胡言乱语呓语时愈发多了起来。
从前的事浮现于眼前,他记得愈发清楚,眼底晦暗无光,如同回到了从前失明的那些日子。
陆衡之自虐般地让绳索死死缠着手腕里,疼得双眼猩红,青筋凸起。
可他眸子却闪着细微的光亮。
只有如此,他觉得他在活着,而不附身具死尸上,只有意识,却动弹不得。
不知是第几日,屋门被推开。
陆衡之眼皮微动,拼命侧身地看着那屋外的片刻光亮,久未见光刺的双眸生疼,他却硬撑着没有合眼。
小厮冷着张脸,不肯同他多言半句,将水喂于他,便紧紧关上了那木门。
屋子又变得漆黑,看不见半点光亮。
陆衡之神情破败不堪,失声笑着。
他眼睫轻颤,眼底绝望尽显,心脏犹如被活生生挖走般,没了心跳声。
他笑容愈发诡异苍白,用力拉扯着那根粗麻绳。
麻绳紧紧缠入手腕,碰触筋骨,疼得人冷汗直冒,汗珠大颗滴落。
此番折腾牵动了身上的伤,已是痛不欲生,麻绳还是未扯断。男人死咬下唇,嘴里满是血腥味。
他手指攥成拳,拼命扯着那根绳子,妄想将它扯断,已不知试了多久,绳子未断,而他手腕的筋骨被磨烂,连微抬着都费力。
自手抬不起后,陆衡之日渐清瘦,他胃里早已空空如也,泛着酸水,饿得饥肠辘辘,整日吞咽着口水。
他不想活了,若是能饿死也是极好的,也是上天怜悯于他。
天不如人愿,在他濒临垂死之际,屋门被推开。
小厮解了他手臂上的粗麻绳,端了碗酸臭馊了的狗食,讥讽道着,“你已经七日未用膳了,姑娘心善记挂着你,赏你些食物。”
“陆郎君,我好意奉劝你,可千万别不知好歹。”
“吃东西是只用嘴的。”
榻上男人眉微皱着,眼睫轻颤,静了良久。
他眼神如团黑雾,神情尽是难以置信,他费力道,“七日……”
“竟才过去七日……”
男人犹如溺毙海里的孤魂,心口压了块巨石,哪怕微张嘴,也喘不上气。
他近似病态地笑着,笑容凄凉万分。
小厮按着吩咐未多加理会,只是将门合上。
陆衡之眼眸愈发暗淡,左手已使不上半分力气,唯有右手能动弹,他硬撑着起身,背部生了小虫,啃噬着腐肉。
那份狗食摆与床榻边,他费力握着汤匙,将那饭猛塞进嘴里,连吞咽都未有,直直进入胃里。
他眼神无望,眼底绝望尽显,失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