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透过窗口钻进萧燕飞的后脖颈,让她觉得背后发凉。
外面忽然响起轻微的喧嚣声,似有脚步声朝这边而来,渐行渐近。
“孙妈妈。”
小丫鬟局促中透着几分怯意的声音隔着门帘传来。
下一刻,孙坤家的就刷地撩开帘子,形容焦急地闯进了小书房。
她面色凝重,眉头深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额头与太阳穴的位置包着两指宽的白布,还夸张地包了好几层,显得病恹恹的。
“二姑娘。”孙坤家的甚至没给萧燕飞行礼,就问道,“昨天三少爷来这里看您,有没有发生什么?”
“没有呀。”萧燕飞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脑子里想的是小萧烨突发哮喘时的样子。
她慢慢地抬起头来,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她的语气娇娇柔柔,不愠不火,一如往日。
孙坤家的心急如焚,一时也顾不上去计较早上的事,忧心忡忡道:“锦娘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使,居然在夫人那里胡说八道,非说姑娘昨天点的香里有绿萼花粉!”
绿萼花粉?萧燕飞眼睫一颤。
莫非……
萧燕飞若有所思地望向了角落里那尊三足麒麟纹紫铜香炉,香炉里的香早已经燃尽了。
孙坤家的继续道:“姑娘,我们月出斋的香用的都是府里的份例,怎么会有问题!”
“老奴估摸着,夫人这一回明着说我们月出斋,暗地里怕是冲着姨娘来的。”
“姨娘为人本分,夫人找不到姨娘的错处,就想借题发挥地来冤枉姨娘呢!”
孙坤家的说着就用帕子去抹了抹眼角,叹道:“哎,谁让姨娘生了姑娘和二少爷呢。”
她眼中闪着泪光,浑浊的双眼也略发红,身子哭得一抽一抽的。
这说哭就哭的演技真是把萧燕飞给看呆了,暗道:厉害了,还真能装!
孙坤家的抽噎地用帕子拭泪,哭哭啼啼地喊着“姨娘不容易”。
萧燕飞看着她演,心如明镜。
昨天,她就觉得萧烨的哮喘发作得有些奇怪,只是她那会儿发着高烧,整个人病得糊里糊涂的,又刚刚穿来这里,根本没有精力多思多想,只隐隐想过屋里是不是有过敏源什么的。
现在,孙坤家的这番半真半假的言辞等于告诉了她,有问题的是她屋里熏香。
而且,十有八九,还是人祸!
萧燕飞静静地坐在那里。
孙坤家的哭着哭着,就往前逼近了一步,俯视着坐在椅子上比她矮了一截的萧燕飞。
她长长的影子投在萧燕飞身上,无形中释放出一种压迫感,道:“姑娘,你一向孝顺,也只有你能帮姨娘了。”
萧燕飞:“……”
呵,这孙坤家的兜了个大圈子跟自己说这么多,心思也是昭然若揭。
还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啊!
萧燕飞又垂下了脸,一手把玩着腰侧的梅花络子,将络子的大红流苏缠在纤白的手指上,声音不轻不重:“那我要怎么做?”
孙坤家的没有听出萧燕飞语气中的漫不经心,只以为这事成了,就跟从前的无数次一样。
她压抑着心头的喜悦,理所当然地说道:“姑娘,你去跟夫人认错。”
“这就这一个法子了,你立刻去夫人那里,就说这香是你从外头买的,不知道里面有绿萼花粉。”
“只要姑娘认了错,这件事自然就解决了,夫人也就找不到由头来怪罪姨娘了。”她的语气十分肯定。
果然啊。萧燕飞暗叹,心底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种类似的对话,在原主的记忆中发生过无数次,每一次,但凡出了什么事,不管是不是原主的错,需要认错的永远是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