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元慈错愕地睁大双眼,看向连接二人的箭矢。在确认易许安没有受致命伤后,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右手抽出腰边佩剑,在身后挽了一个剑花,斩去背后剑羽。
随后,段元慈将佩剑塞进易许安手中,气息短促:“不要拔箭头…等一会,把箭,从我这边…抽出。好好活着…你是长青门的传人。。。。。。那魏贼,不敢…真的杀你……”
长青门?
易许安还没来得及追问,只见段元慈的伤口渗出大片大片的血来,他胸口距剧烈起伏,风箱似的大口喘着气,温柔的瞳光渐渐涣散。
在和平年代活了一辈子的易许安被这个场面吓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能紧紧地抱着段元慈越来越沉的身子,努力地将他往上托。
可是,无论她再怎么用力,段元慈的身体也不可挽回地越来越软,她难以承受他的重量,忍着疼搀着他,双双萎顿在地。
眼见他眼中的生命力渐渐流逝,莫名而陌生的悲伤涌上她心头,易许安的泪水控制不住地落下。
段元慈的目光已经又些涣散,努力想抬起手为她擦拭眼泪,口中断断续续,喃喃道:“别哭…满满…对不住……来世,我…再……”
那只颤抖的手终究是没能抚上她的脸颊,重重地砸向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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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过了很久,但也仿佛只是须臾,四周便围满了士兵,火光烈烈,犹如白昼。
易许安如堕梦魇,迷蒙之中抬起泪眼,只见一位面容俊美冷艳的男子端坐高头大马之上,黑衣肃穆,金线绣的龙纹栩栩如生,高贵无比。他一手持弓,一手握缰,踏驹缓缓而来。
魏知翎纵马行至二人面前,居高临下。
看到段元慈已然断气,而易许安泪流满面、形若痴傻,魏知翎面露讽刺。
他翻身下马,俯身用双手固定住易许安肩上的箭矢,一脚将她死去的丈夫踹开。
箭抽离段元慈身体的那一瞬间,距离最近的易许安不可避免地被淋了一脸的心头血。她痛苦地揪住心口的衣料,难以承受这种陌生的悲伤。
魏知翎毫不怜惜地将她一把拽起,夺了她手中的佩剑扔远,瞥着她眼泪与血液糊了满脸的丑态,微微扬起眉,锋利阴沉的眼睛里透出几分狂意,幸灾乐祸地嗤笑道:“看在长青门的份上,我留你一条命,你却敢逃跑?”
见她目光呆滞、毫无反应,魏知翎拽着她的衣领,将她拖到自己面前:“不要以为你是长青门的人,我就不敢杀你。送死的蠢货,忘了你我二族的世仇了?”
易许安呆呆地盯着他容貌昳丽的脸,泪水无声地滚滚落下。
他的眼眸中似乎有几分神秘的情绪,她看不明白,只觉得心中骤然生出滔天恨意,冲破理智。
一把冰冷的匕首从左袖中悄悄滑出,落到她的左手中。
一瞬间,记忆浮现——这是祖父送她的十岁生辰礼,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本来是送她防身用的,但现在。。。。。。
她骤然拔出匕首,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猛地扎进魏知翎的脖子。
下一秒,她就被魏知翎狠狠推开,后脑狠狠砸向碎石路面,又晕又疼,七荤八素,难以起身。
接着,慌乱的人群围了上来,此起彼伏地高呼着“陛下”和“护驾”。
混乱之中,没有人顾及她的死活,她挨了数脚踢踩。
她浑身剧痛,难以起身。挣扎之际,不知谁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划过她的脖子,带走了她最后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