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车载着他心爱的女孩,拖着一截白色床单,轰隆而去。
沉沉夜色里,白色飘飞而起,白得刺眼,那是能令人睚眦欲裂的单调色彩。
慕城攥着窗边孤零零挂着绳子的挂钩,脸色苍白,这张总是冰冷清俊的脸上有了悲凉的色调,彷佛一个从幽深冰层中才走出来的人,冰冷且苍白。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心神俱碎,有中被人重重击中天灵盖的感觉,从身到心得碎裂。
他手上的绳钩像是会烫手,烫到他失去风度和理智,抓起钩子往楼下一扔,扔向机车远去的方向。尽管他知道扔不过去。
有人从背后冲过来,是薛不周。
薛不周抢了绳钩,往窗沿边一勾,勾上了:“你他妈是被绿傻了吗?!”
声音震耳欲聋。
他一把推开慕城,拽了一下绳钩试稳固度,接着就跳上窗,抓着绳子,一脚蹬上外墙,顺着绳子下去了。
慕城有一瞬间门的冲动,想把绳钩给松了,让薛不周就从这里摔下去,让所有人都从这里摔下去,深深的无力感笼罩了他,有想要全世界都毁灭的冲动,但他最终没这样做,反而扔了一把车钥匙下去。
“你靠脚追车?”他的声音冷得掉冰渣,好像在和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说话,但只要拦住一时,也是好的,只要能把姜遥带回来,什么都可以忍。
薛不周差点被钥匙砸出血来,一边接了钥匙去追,一边回头想问候慕城他祖宗,但窗户边已经没人了。
薛不周不再耽误,八百米加速跑去开车。
在薛不周和卫泽斯一起到处找姜遥时,慕城就已经明白了今晚宴会的诡异之处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学生会干部这点事都做不好,为什么明明已经提前安排好的事情到处都是漏洞,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薛不周和卫泽斯,他们达成了某种共识,且选择在这个时机向他发难。
如果没有他们,现在的状况不会发生,今晚一切事情都会尽善尽美。
他会正式把姜遥介绍给所有人,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姜遥是他的,没有人可以觊觎。
却未曾想过,稀释珍宝一经现世,必被窥视,连韩乔泓都不例外!
像姜遥这样的盛丽明珠,根本不该让任何人——尤其是那些联合起来能置他于死地的人发现,就应该全身都印上属于他的印记,应该藏在无人能窥视的角落里品尝,否则就会引来群狼的环顾!
慕城一脚踩在四分五裂的门板碎片上,快步走了出去,但刚一出来,就在门口撞见了另一头恶狼——卫泽斯。
卫泽斯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冲得太急,两人差点就面对面撞一起了。
他气喘吁吁的,跑得脸都红了,额头冒出的晶莹细汗在走廊的壁灯照耀下闪着细碎的亮晶晶,看起来与“恶”、与“狼”毫无关联。
慕城却在这一刹那想把这张姜遥喜欢的脸一拳捣烂。
“姜遥呢?”卫泽斯声音微微发颤,压低了其中的不可思议和急切成分。
慕城勉强维持的冷静在他提到“姜遥”两个字的时候,顷刻间门毁于一旦。
他拎起卫泽斯的衣领,一把将人掼墙上,甩出“轰”地一声震响,撞得卫泽斯脑袋“嗡嗡”作响。
慕城脸色冰得吓人,语气更寒如千年冰霜:“你们满意了?”
卫泽斯瞳孔不由紧缩,来的路上他还不愿意相信,即便看到碎裂的门板,他也不愿意承认姜遥会上韩乔泓的床。
这是他们谁都未曾设想过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