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未用冠束发,而是随意系了条红绳,长长的带子在风中飞舞,一如徐清自由热烈。
烟花砰砰窜上上空,璀璨夺目,明灭变化的光照亮了徐清好看的脸,还有湖面上身着红衣的元满。
热意涌上心头,在元满的眼眶里化作水光。
她不知自己面上是何表情,但心底里攀上的惊喜、快乐、难过,还有其他东西,纷繁复杂。
竹筏渐近,徐清伸出手,待元满方要借他手上岸时,徐清已揽住她的腰,一个旋身抱着元满站在比他还高一级的台阶上。
两人平视,徐清笑着望她。
“路上我收到父亲的书信,他以巡视为由已经前往西关,让我不必匆匆回赶。”当日他去寻元满时,便向徐正礼去信表明暂不归京,要去看顾元满。
话落,徐清却在元满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惊惧,烟花依旧在她眼中散发璀璨光芒,可那双眼仿佛变成一面镜,空照烟火但无神无彩。
凝在她眼中的水光坠落,一滴接着一滴,似断线的玉珠。
“怎么了?为何哭?”徐清捧起元满的面颊,轻轻擦拭。
随着徐清的触碰,元满的眼泪变成豆大的水珠。
她搭上徐清手心的那刻,温热霎时传至心底,眼前却毫无征兆的漆黑一片,弯起的嘴角硬生生地僵住,暖流迸出的心被冻住。
如堕冰窟。
她再看不见徐清的脸。
而他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回来。
元满止不住泪水。她最后的时日便要病榻缠身,不欲徐清陪在身侧,耗他心神。然心中最深处又有道声音分明告诉她,她想要徐清陪着她。
她要么推开他,要么留下他。
可现实是,元满想不到要做什么,只是哭的悲恸。为她失明的双眼,为日后的疾病和死亡。此时此刻,她已同和亲之前的自己截然不同。元庭死后,她便觉得世上活着是可无可不无的事,原先她欲医毒,也从没抱着自己能活下来的希冀。而这后来短短的两月,竟让她真正体会到红尘俗世的快乐。
她知道,自己开始想要活下去了,她惧怕死亡了。
她还哭自己的茫然无助,绝望和痛苦充斥在她心头。
周围喧闹嘈杂,近旁徐清温言细语,她却被丢在了不为人知的角落。
到此刻,徐清已经发现了,近在咫尺的距离里,元满仿佛看不见自己,目光犹在他身上,却不是看他。
徐清踟蹰着伸手在她眼前晃动,下一刻连手指都颤抖起来。
“满满,”声音却是无比的镇定,徐清继续擦掉她的泪痕,“我带你回家,我不会走了。”
元满似魇在自己的世界里,毫无反应,无知无觉。
徐清紧紧地抱住元满,不顾他们还在街上,像抱住了一生所望。他略略前倾,温柔地吻住元满的唇。
元满这才被惊醒,漆黑一片中,她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徐清衣服,接着后仰欲躲开他的亲吻。
不料唇上被咬了一下,痛的元满皱了皱眉。
元满被按住后颈,扑面而来皆是徐清的气息和亲密无间的吻,那条飞扬的束发红绳在上岸时无意被元满抓在了手心里。
“满满,活下去,嫁给我。”
“我们做结发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