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木牌我很早解的,你要骂我便骂吧。”她无所谓地道。
徐清接过木牌,并未言语,冲着商雀翎点点头便离开了。
桑枝城他已走过许多遍,绕城的小河哗啦啦地流着,冬日的月色白的如霜,越靠近河边凉意越重,但徐清还是坐在了岸堤边。
商雀翎坐在他身边:“她还好吗?”
“我想去看她的,但感觉此刻上京,不是一个好选择……”商雀翎犹豫着说。
无论是先帝过世还是元满受伤,她想进入皇宫本就是难事,况且那个境地,想来没人顾得上带她进宫。
徐清虚虚地看着水中的粼粼波光,声音渺远:“嗯。在静养。”
“她不想见人。”这句是对商雀翎想见元满的回复。
“你见她被拒了?”商雀翎接着问。
“不是。”
钟粹宫见到元满醒来后,徐清便再没出现在她眼前,只是会派人探听她的身体状况。但元芷想去见她时,却没见到。
听闻此言,商雀翎便不再说话。
两人静默而坐。
水流缓慢地向远方而去,徐清裸露在外的手逐渐冰凉,凉得他似曾相识。
仿佛那天的眼泪从他的手背流向了手心。
当日,他和元满坐在这岸堤边,元满说宁姒身上背负婚嫁圣旨,他不该纠缠宁姒,又觉得商雀翎很好,元芷会喜欢她。而他也问起元满和林也的事。
两人全部问着乌龙感情。
然后元满因头痛而泪流不止。
如今重又坐在这里,徐清不禁想到,元满真的是因为头痛而哭么?前有宁姒,后又与商雀翎做戏。
回想起元满那日痛哭而后晕倒的模样,徐清的心紧了紧。
元满自回京后,已经受了太多的伤。
心里的,身上的。
他加诸的,和其他人加诸的。
河边的风吹来,流苏拂过手背,拉回了徐清的神智。
他低头看手中的木牌,墨笔漆黑的宁姒映入眼帘,脑海里霎时间浮现元满代替宁姒远嫁边疆的婚约,还有那双将她推向杜康的手。
不能不说他感到愤怒。
那是一种不一样的愤怒。以往由宁姒所引发的愤怒,不如说更多的是酸涩心痛与嫉妒不甘,在于她爱的人是李若而非他。然最近几次,除愤怒外,全无其他感情,甚至某个瞬间,他感觉宁姒不是戳中了他的心,而是踩了他的尾巴,仿佛跨越了某种界限或底线。
他好似变成了一个护短的人,当她刺中了他身边的人时,主导他的非儿女之情。他主动地将他们划分为两个阵营。
说不清道不明,仿佛一个一直是眼中西施的人在某些时刻忽然成了让他心有愤怒的人。
一想起这些事,他便好似离宁姒远了,犹如两人中出现了一堵墙,他心中升起了隔阂。
寒风吹皱了河水,水流顺着漫上石阶,荡起一圈圈水波。
徐清的目光凝着那些水波,又出神地意识到,他似乎很久没因为想念而记起宁姒了。可与此同时,他陷入了元满与杜康同归于尽的那个噩梦。
深夜时,那流血的场景总会找上他,而他总是惊醒,盗汗。
心口似乎被戳了一个洞,伤口无法愈合,因为时至今日的结局无法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