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寒风灌进元满的嗓子,她一边咳嗽着,一边狼狈的笑,肌肤几次滚过寒刀,已分不清颈项上沾染的血是否有她自己的。
或许是因为咳嗽,或许是因为被劫持,她竟笑出了眼泪。等到咳嗽平缓一些后,她抬头和宁姒对视,眼中的泪花闪过晶莹剔透的光。
“备马车。”杜康再次重申。
这回许至未有分毫犹豫,立即差人去做。
杜康欲带着元满移至皇宫门口,退了些微的距离后,刀便遇见阻力。拦住它的是元满静止不动的身姿。如果杜康再后退,被带动的刀就会割裂她的脖子。
杜康的眉狠戾地皱起来。
徐清的眼猝然睁大,心不断下沉。
他错了,他彻底的错了,元满不会让杜康走的。他不知道元满方才是堵杜康不会下手伤他,还是不在意他的命。但此刻,徐清无比明了,她不在意她的命。
元满没有回头,只是认真地看着徐清攥在手里的信,那封于杜康而言无比重要的信。
“你要如何为丞相府洗刷冤屈?”元满问。
杜康垂下眼睛看她的头顶:“用郑朝生的那封亲笔。”
“那些内容真的能发挥如此的作用吗?”
杜康一时没说话,慢慢咬紧牙关,握住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徐清,把那封信读给我听。”杜康让元满展开信封时,虽是潦草地看过一遍,但大意不会错。里面记录了太子指示他做的事情。
徐清立即拆开信封,逐字逐句读给杜康和在座所有人听。
听闻此封书信的官兵又一次面面相觑,难道丞相府真的是被冤枉了?
宁姒也和徐清一同看着那封信,她确信信中内容大有用处。
这和他扫过的大意没有出入,杜康看了看毫无反应的元满,又看向徐清,紧接着神色一凛。他太了解徐清了,那转瞬即逝的诧异没有逃过他的眼。
“徐清。”杜康喊他的名字。
徐清从那封信中抬起头,两人目光相汇:“这封信,没有问题。”
杜康缄默不语,只沉沉地望着他。徐清看见了他眼中的质疑,同时还有微不可查的祈求。他在求证这封信的真假,又怕它是假的。
矛盾而又令人沉痛心酸。
“真的吗?”元满对着徐清说了今日所见的第一句话。她用眼睛望着他,仿佛一个求知的孩子。
“是。”徐清换以坚决的神情。
元满兀自点点头,不惧肌肤摩擦着刀锋,引得徐清脸色一变再变。
“想来是哥哥你许久未见我写字了,已认不出我的笔迹。”
杜康的脸一瞬变得灰败。
宁姒脸色跟着骤然:“从始至终……证据都不存在?”
元满看了她一眼,又望着徐清面庞流露出的痛苦,话却是对着杜康所言。
“除夕那日,钟粹宫洒扫,我晒书籍时发现了夹在书中的信,那是郑朝生所留。”
当时郑朝生在宋城挟持元满,整日卧于她房中,不知何时把那封书信塞在了她压在枕头下的画本,随后被小草一并收拾好来到了京中。
这才符合一个浪迹江湖的人之行为举止。郑朝生不应该紧紧是绑架了元满,他会把证据留在出其不意的地方,那封书信才是他真正的保命符。可惜被带回京城后,便被宁姒府上的管家暗杀了,信封的藏匿地尚未来得及传出。
“我本欲在初一送去将军府……”元满没再说下去。
偏偏就是一夜之间,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