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还是一身白衣,他接到元满醒来的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往钟粹宫。前方岔路口,忽然步出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如今宫里上下一片素缟。
两人打了个照面,认出彼此。
徐清愣怔片刻,忽的意识到自己许久没见宁姒了,他似乎想不起要如同从前那样百般寻她见不得她和李若在一处。
徐清望了望前方的路,把视线转回宁姒身上:“你这是要去钟粹宫?”
宁姒恍惚了一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徐清,但好像也不是那么意外。
“嗯。”
“你去找元满?”
“你爹和刘允列都去了,所以我要去演戏。”宁姒随意道,转身继续朝前走。
她一边走一边道:“现在要把眼前的关度过去。”
徐清和她并排,目视前方:“你确定她会配合吗?”
听到此话,宁姒转头看着徐清的侧脸,那日大殿上清脆的一巴掌她历历在目。饶是她做好了准备,也不由得被元满“出格”的行径震惊了一下。
“不知道,你觉得呢?”宁姒反问道。
那双充满愤恨和悲痛的眼神浮现在眼前。从小到大,无论开心还是生气,元满的情绪从未如此的强烈。
可是这件事如果深入查下去——也只是白费功夫。
面对痛失父亲的元满,徐清也不知道她会如何。
所以他没有答复宁姒,只道:“如果她不配合,你要如何?”
“这件事的重点,不在于元满是否配合。只在于他们能否找到我私藏杜康的证据。”
但是从元满在宁侯府见到杜康的那一日起,宁姒便做好了准备,消除了杜康在宁侯府的一切痕迹,保证谁也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命悬在刀尖上,就要未雨绸缪。
宁姒继续道:“查不到证据,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但如果元满一意孤行,受伤的也只会是她自己。”
如果元满有母族力量支撑,双方尚且能拉扯一阵子,事情会变得棘手。但是元满没有,所以如果她咬定不放松,又查不出证据,别人只会说她失心疯,落得无人理睬的境地。纵然如此,元满所有的不甘也只能吞进肚子里。
宁姒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但她和徐清心知肚明。
这场博弈里面,元满注定是个输家。两人相差悬殊。
宁姒走着走着,注意到徐清没有跟上,她回过头。
徐清站在那里,视线放在宁姒身上。
“你在生气?”宁姒句尾上挑,觉得有些好笑似的,“厌恶我?”
不是那种冷笑,而是意想不到的笑。
元满没有能力反抗,只能任宁姒摆布。但元满想要揪出杜康的心那么强烈。元满诞生之初,元庭便赐名为“满”,取圆满之意,望她万事顺遂,心想事成。但是老天和她开了个玩笑,疾病缠身已经困住了元满的前半生,剥夺了她的自由。徐清不想元满面临毫无反抗之力的情况。
他感到了不甘和愤怒。
但是促成如今这番局面,他也有错。他不可能弃杜康于不顾,也无法放任元满供出杜康。就像现在,面对悲痛欲绝的元满,他无法真正地帮助她。
所以,他又感到了一种自我厌恶。
“不是。”徐清否认道。
宁姒默了半晌:“我是真的不知道杜康行踪。”
钟粹宫内,刘允列的声音方一落下,元满苍白的神色便浮现出悲伤,眼有湿意,肯定了他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