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南极科学考察倒计时第十七天。
人的存在不是上帝的诗篇,在自然力面前,人渺小得仿佛不值一提。
亚布力的层层雪山,如雄踞在云层上的白色国度,攀爬在上面的人们就像是附着在雪山上的尘土,被风一吹,就会散得渺无踪影。
从山体中渗透着刺骨的冷寒,似乎发出鲜为人闻的呓语:你无法征服我,正如我也没办法征服你。
简南星向来是不服输的,可是这次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冬训的时间只有七天,现在已经过去两天,如果沈霜降错过这个项目的训练考核,恐怕以后也没有机会再让她重新来过。
可是如果任由伤口就这样暴露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可能会引发更严重的感染,她想劝沈霜降放弃,但又无法说服自己开口。
身后的凛风似乎戛然而止,简南星感觉整个人像是躲在了一个避风港,蜷缩在一起的身体慢慢舒展开,紧接着她的手腕处传来一阵余温。
沈极弯下腰,从背后攥住她的手腕,轻轻夺过她手中的冰镐,手里的动作干净利索,把它插在装备包的镐套上,用皮带扣紧。
“你干嘛!”简南星警惕地望着他。
他没有抬眼,而是给她上起了课,像是一个毫无情绪的输出机器。
“切记,不使用冰镐的时候,一定要千万注意不可让它滑下雪坡或悬崖。这会给后面上来的队友造成危险……”
简南星埋着头,声音闷闷地小声嘟囔着,“下面又没人。”
他扬了扬眉,唇角弧度渐深,回过头懒洋洋地审视着她,“有时候我很好奇,你这么自私的一个人怎么能成为一个医生。”
很明显,她似乎被噎住了,眉头顿时拧得很紧,“喂,你这个人——”
“想好了再开口。”说着,沈极卸下身后的背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了几样东西,手中紧攥,朝她眼前挥了挥。
简南星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极手里的东西,惊喜地快要跳起来,看向他的眼神也变得热烈,“碘伏和绷带?你怎么会有这些?我记得不错的话,这里距离基地医务室很远。”
沈极的目光与她交汇,神情很不自然地扭过头去,“我只是怕会有人路上会遇上什么意外,正好路过医务室,随便拿的。”
简南星手上的动作细致入微,迅速替沈霜降处理了脚上的伤口,由于身边药品有限,只能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沁凉的药液抹在伤口,马上抚灭了伤口处灼烧的痛感,沈霜降一时间觉得后半程的考核也变得容易起来。
沈极的眼神仔细盯着沈霜降的脚踝,确认没问题之后,才放心地站起身,对着地上的两人说道:“这还是最缓的山坡,你们都克服不了,好自为之吧。”
沈霜降懂事地将他们推到了一边,她不想让他们留在这里。
“沈队长,南星姐,你们都走吧,如果你们还继续留在这帮我,这对其他人岂不是不公平?”
“可是——”
简南星踌躇着,显然对沈霜降很不放心。
但是沈极却朝她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坚定。
“不愧是我们沈家人,霜降,靠自己坚持下去。”
***
太阳西沉,迷离的夜色裹挟着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遗留在外面的光线愈渐昏暗,天空上可见点点星辰。
雪月星辰,本应是属于旅行者的极致浪漫,但是对身为考察队成员的他们而言,却是极其难捱的。
小罗和老白两个人已经累的手脚酸麻,瘫坐在雪地里,脸上没有一点生气和光彩,仿佛呼吸都是一种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