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世?界里,他是她?的亲哥哥,她?再也没有为喜欢他的这件事烦恼,而是无忧无虑地陪在他身边,她?是他最好的妹妹。
许清烛抬手轻按他眉心的那个小山丘,缓缓为他揉平,轻声说:“我希望你永远快乐。”
游熠侧眸看着她?,她?戴着小白?熊的帽子,两缕头发从她?帽子两边那里钻出来,她?像站在雪山里的人?,眼里忽然?闪过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霜的风尘仆仆的疲惫。
她?温暖的手指按在自己的眉心,随后拿开,笑望着他,好似对曾经披星戴月跋涉山川的过往释然?,双眸清澈与温柔。
他恍惚觉得,她?好像在和他告别。
“清烛?”
游熠无意识地抓住了她?手腕。
但她?穿着白?熊玩偶的连体?睡衣,毛茸茸的袖子盖住了她?的手,只剩一点指尖露在外面,他抓住的是她?手腕那里毛茸茸的袖子。
许清烛轻巧地从他手中抽开手腕,笑着起身说:“哥哥我上楼啦,明天十点见。”
许清烛转身上楼,连体?睡衣的双腿很短,她?一跳跳地跑开,白?熊屁股上的那只小短尾巴上下晃荡,是只快乐无忧的摇摇晃晃的可爱小熊。
游熠从她?的可爱背影上收回目光,眉心重?重?地跳动了一下,有一些反常的东西像电灯即将坏掉时闪过的灯光,一闪即灭,想?抓住,但什么都没能抓住。
他感到了心底无端升起的不安,仿佛站在空旷而安静的皑皑白?雪间,有什么让他心慌意乱的事情在逐渐逼近他,或是暴雪,或是雪崩。
不知是为竹叶青父女俩,还是为许清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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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烛一早醒来,打开窗帘,才?发现昨夜又?下了雪,并且此时仍在下雪。
这一场雪下得无声无息,没有呼啸的大?风,没有黑沉的阴云,白?絮只是安安静静地从天空中飘落下来,不疏不密,悄然?下落,格外的温静。
许清烛好心情地欣赏了一会儿静谧的落雪景色,推窗拍了两张照片,之后去洗漱。
洗漱完毕后,勤快地收了浴室柜上的护肤品,撤掉了床上的四件套,换下睡衣,一并都塞进行李箱里。
她?从小就?没有自己整理?过行李箱,是将这些东西卷成?一团给胡乱塞进去的。
八点钟下楼,游熠已经吃完早餐离开去上班。
八点半时,苏娥带着搬家车过来,拆下客厅里新挂不久的巨幅婚纱照,去地下室取了其余的挂墙婚纱照和婚纱照相册,之后去健身房取许清烛的瑜伽球等物,去厨房收走许清烛的漂亮杯碗。
许清烛帮着一起收东西,但她?没有再去地下室。
地下室里的那个记忆曾经让她?很疼,她?是个长?记性的人?,不会再去触碰。
许清烛看了一圈,拿起茶几上的郁金香,将花瓶里的水倒掉,连花带瓶拿出去。
开门看到外面正在飘扬的雪,她?戴上外套后面的帽子,皮靴咯吱咯吱地踩在雪地里,任由雪花积落在她?帽子上面的绒毛上,走到大?门外的垃圾桶前,花瓶扔进黑色垃圾桶,三枝花扔进棕色垃圾桶。
她?刚扔完,垃圾车就?过来收垃圾了。
垃圾车轮压在雪面上发出吱吱的厚重?声响,吱吱地来,吱吱地去,慢慢消失。
许清烛刚刚拿着花瓶走来,现在双手插兜地闲散离去。
扔掉的郁金香,和她?扔掉游熠曾经的那件蓝色衣服时一样?,让她?有一瞬间觉得曾经的记忆或许本就?不存在。
承载着记忆的东西消失,记忆没了证据,痕迹消失,记忆里的感情也消失了。
许清烛和苏娥像在酒店退房一样?,九点半的时候,将整个房间清理?得干干净净,甚至连许清烛卧室门上换过的密码锁,都拆下来,换成?了原来的门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