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昨日去,带了几个人?”
景元看到林忠转过头,对他笑起来:“四爷让我们带了二百人。”
景元深吸一口气,终于她感觉到自己胸腔里拥挤的没有半分气息,良久才颤着声音问道:“那回来几个?”
林忠慢慢转过身子,将阳光撇在外头。
他终于知晓了温景元的意思,她想知道,他们有没有死人。
她一个闺阁女子,不懂世道沧桑,惟有满腹柔肠。
良久,景元看到林忠对他扬起一个潇洒的笑脸,道:“不过一帮乌合之众,弟兄们二百个人当然是都回来了。”说完之后他没再看温景元,转身出了霁月楼。
昨晚长生台二百死士,回来一百八十八位,折损十二位,已算是极好了。
他刚刚就是给这些兄弟们立坟去的。
林忠站在阳光之下,朝着太阳望去,已经到午时了,阳光灿烂的紧,照在人世间有些刺眼,还折射成五彩斑斓的碎光,洒在一旁水缸里,里面开着静默的荷花。
长生台死士,无名无姓,无父无母,唯有入台之后便定下的数号,如同十一和十七。
他们甚至没有墓碑,就那么一抔黄土,一口薄木棺材。
可林忠能记住,昨晚死的人,有十二、二十、七十七……他给他们都烧了纸钱,活着当不了人,死了还不能当个普通鬼么?
……
他听到十一喊他的声音,敛过脸上悲伤的神色,抬步走向十一。
他一定会为他们报仇。
惟愿下辈子,他们都能投胎到好人家,能让他们当回人。
……
十七端着汤药回来,就看到景元已经梳洗完正坐在方见溪房里,手里拿着的是他这几日常看的一本书。
林忠走后景元先是和萱风一同查看了方见溪一番,就看到他枕边放着一本书,名曰《菜根谭》。
她对此书早有耳闻,只是现下她正看的那本游记还未看完,便不打算看其他的,但现下书还在温宅,她在这里左右也无事便拿过来开始翻。
方见溪看到了处世篇,还用朱笔对“己之情欲不可纵,当用逆之之法以制之,其道只在一忍字”进行了批注,写了许多自己的见解。
他密密麻麻写了很多,景元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赞同还是不赞同这句话。
但对其后面那句方见溪应当是不赞同的,因为他直接用朱笔批了个“胡言乱语”。
人家还初道人劝人宽以待人怎么到他这儿就成胡言乱语了?
景元觉得他这人委实太小气,平日里那么对他们这般宽和怕不是装的。
十七看景元读的入迷,也没有跟她打招呼,只将药放到桌案上便守在一边。
现下药还烫着,她打算过会儿凉了再给方见溪喂下去。
方见溪感觉很疲累,全身十分困乏,脑袋沉沉的……最疼的还是胸口处,像被扎破了似的。
他用力睁开眼睛,眼前灰蒙蒙的,床边似有一个女子的身影。